但天下間,越是大張旗鼓的事情,往往是雷聲大雨點小,做不得數。
越是這般隱晦的點題,則越是危機四伏,鬼影重重。
“震北王上官旭堯很早就發現,震北王域中似乎有一股邪異的勢力在暗中謀劃著什么……不過他也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一種直覺。要知道像他們這般能坐上王位的人,那都是天星照命,有大氣運傍身的。你我的直覺或許只是瞎猜,震北王上官旭堯卻不會無的放矢。”
青然說道。
“可是他為何會選中我青府?”
金爺問道。
“我也不知道。而且他把玉佩交給我之后,只說了寥寥幾句。”
青然說道。
“他說了什么?”
金爺急切問道。
身體都有些微微朝前傾倒。
“我不想告訴你。這話,越少人知道越好。”
青然說道。
“所以父親你當時并沒有阻攔我和妹妹離開青府,其實卻是一種保護?”
金爺問道。
“這樣的事,我必須得接下。你小娘方才說,若是答應了鴻州州統文聽白的提議,咱們青府就和鴻州州統府牢牢的捆綁在了一起。實際上,青府早就已經和震北王府有了羈絆。相比較之下,鴻州州統府,卻是不值一提。”
青然說道。
“現在看來,這震北王上官旭堯的擔心卻是不無道理的。”
金爺說道。
他想到了餉銀被劫奪一事。
這件事一定就和震北王上官旭堯先前的直覺有關。
不過當時只是擔憂,現在卻是實打實的發生了。
“所以你一定要和文琦文還有你青妹一同上路去礦場。這一路上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我會派出青府內最精銳的力量隨你們那一道前去,另外,我今天下午,也有派人去往了震北王府。不管有沒有回信。起碼都讓他們知道一下……咱們青府可以是他人手里的棋子,因為咱們沒有足夠的資本去選擇。但即便是棋子,也要當活到最后的那顆。”
青然說到。
手里的酒杯被他緊緊的攥著。
金爺可以看出父親心中的不甘與堅決。
“等此事了解,父親可曾想過退路?”
金爺問道。
棋盤上活到最后的棋子,也難道被收攏的命運。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一時彼一時。
若是青府安身立命的本錢就在一個‘和’字。
那震北王上官旭堯想做的事卻只有一件,那就是平衡。
“你能這么問,說明你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青然說道。
“我們去雪山吧,從此再不沾染這世俗人間。”
金爺說道。
“這是一條好路。可惜我不能走……不過你一定要帶著你的兩個妹妹離開。”
青然臉上閃過一陣苦笑。
金爺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
當下心中也很是悲壯。
他知道父親的心與光陰,雖然沒有隨著母親的死而離去。
但卻在震北王上官旭堯把玉佩交道他手中那一刻,便定格于此。
不過在時光停步之后,金爺卻依然記得,當年他小時候騎父親肩膀上的樣子。
一襲青衫,吹開了關于四季輪回的種種,母親抬起頭看著父子倆。
眼神溫柔得如同太上河邊清晨蔓延的白色大霧一樣。
當時的金爺和青然都想不到,在十幾年后的一個冬日里,落雪會將青府還未奏完的樂章全部覆蓋,冰凍。
夜很深了。
每到夜晚,天地之間的界限就會變得很是模糊。
在蒼穹悄然遁地之后。
在古道的西風吹散紅霞之后。
在深沉如滄海的父親隱忍之后。
在春風的吹佛下花柳解凍之后。
在山鳥被驚醒四下亂飛之后。
在金爺自己原本俊俏的容顏變得滄桑之后。
酒已喝完。
金爺與青然,二人相對無言。
沒有感慨,沒有嘆息,神色坦然。
“我先走了,父親你早點休息。”
金爺起身說道。
看到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反應,青然便準備離開。
“明日你要與我一同去趟鴻州州統府。”
就在金爺正準備推開房門前,青然忽然開口說道。
金爺的腳步頓了頓,說了聲好。
走出青府的主座。
金爺在園中漫步。
他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