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睿影卻愈發的明白,他的目地不在于去尋找到完滿,而是在于永不止步,越來越近的靠近完滿。
“小機靈,我們回去喝酒吧?”
劉睿影沉思了片刻后對著小機靈問道。
“好!”
小機靈說道。
徒留絕音書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院子里。
他彎下腰,掏出那一方桃花色的紗巾,想要用它包裹起地上斷掉的半個刀身,卻是沒想到,他的手,竟然被自己的斷刀割破了……
一滴滴的鮮血落在桃花色的紗巾上,卻是給柔媚的桃花平添了幾分妖嬈與冷酷……竟是讓他在一瞬間就對這方珍視了無數年的紗巾極其厭惡。
桃花開在春天,然而此刻的絕音書卻開始向往著冬。
都說“游春”“消夏”“悲秋”。
但是人們對于冬,卻想不出什么適當的詞匯來形容,其余三季都有獨特的景色與令人向往的氛圍,說它們是景色,不如說是待字閨中的,不同性格的娘子。
春色爛漫,像情竇初開的少女,散發清純懵懂的氣息,夏色嬌縱,如紅顏烈火,那感情一定是要一生轟烈,秋色凄冷孤傲,譬如性子溫婉賢淑的姑娘,是男子們心中最適合的妻子人選。
但大抵上好似對冬都沒有什么好感,高冷凍人的姑娘總有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感,她分明是最美的景色,卻不能加以觀賞,人總是喜歡煙火氣的,喜歡親切與熱情,對于自己無法觸碰的極美景色,心中也不會多有念想。
以前的絕音書也是這般。尤其是在嚴寒剛剛退去,大地已然回暖的春天,更是沒有什么人會去懷念那冰天雪地的。在西北的冬天,只能選擇蟄伏。若不是僥幸讓嚴寒帶來了雪,給雪,添了些能夠尋歡作樂的基礎,那這冬著實是太難熬!
絕音書對于一年四季其實并無什么明顯的偏憎,但畢竟活了這么大的年歲,自寒暑數十易之后,他卻是也能漸漸分辨出來這四季的之間微妙的差距與不同。
小時候時,他總會抱怨娘親在冬日里讓他穿上許多厚實的衣裳,以至于整個身子都變得過分臃腫……如胖熊一般行走在雪地里,腿腳因為厚實的褲子而把行走變得費力,七拐八拐的,到像個闖入冬天的小黃鴨,凍得腳蹼麻木無知覺。
那個年紀還不知道美與丑,只是覺得行動不便,出去撒歡時,總是會因為動作遲緩而落后于人。
但只要能出得門去,這股子難受的勁頭頓時也會消散不少,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純白,將灰暗的瞳孔都染的發亮,純白下埋藏著灰黃色的枯草。絕音書一腳踏下去之后便會噗噗地響,又有一種把松軟踩成結實的感覺,那會兒的經歷似是無窮無盡,每日只需睡上兩三個時辰便已足夠,但卻仍然要煎熬著躺到天亮才能起身,否則就會遭受爹娘的責罵。
至于他真正對季節有所喜好的時候,正是在他得到了這方桃花色的紗巾時。寒風和霜雪固然足夠兇猛,但卻是終究永遠的占領這方天地,相反的,冬天的寒冷越是激烈,冬去的也就越是迅捷,而距離桃花盛開的春,也就不遠了。
絕音書蹲在地上靜默了許久。
被斷刀胳膊的地方已經結痂不再流血時,他才回過神來。
想了想,卻是沒有再撿起那把斷刀。
他把那方紗巾重新疊的極為齊整,放在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中。
原本在打斗時背在背上的兜里,這會兒也重新倒戴在了頭頂,隨即轉身朝著金爺府邸外走去。
小機靈回眸瞥了一眼絕音書的背影,雙唇互相觸碰了幾下,但腳步卻未有絲毫的停頓,和劉睿影等人一道朝著先前喝酒的后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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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這么酒,卻是該當罰幾杯酒?”
金爺看到眾人重新回來,豪邁大笑了幾聲后問道。
“做了很久嗎?”
小機靈問道。
“差不多一個半時辰!”
金爺說道,指了指房子一旁的水鐘。
“今天本想把自己全部的生活都放在這酒桌上,沒想到最后留住的卻是只有一瞬間……真是太可惜了!”
小機靈搖著頭嘆惋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