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明明只說了一會兒話,可太陽就已經落在了高仁腦袋的正后方,把他的臉上,前胸,肩頭,都蒙上了一層黑乎乎的殼子。
震北王那上官旭堯低頭一看,高仁的影子已經被拉的很長。
他的脖頸處,正被他踩在腳下。
“你既然精通推算術,可否就此卜一卦,看看幾日吉兇?”
震北王上官旭堯忽然開口說道。
高仁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被震北王上官旭堯踩在腳下,而他的影子,卻在身后拉的很長。
一陣風沙吹過,影子甚至都有些扭曲的抖動了幾下,這在別處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吉兇自有天命,算出來如何,算不出來又如何?”
高仁說道。
卻是用起了那些個江湖騙子的門道話術。
震北王上官旭堯沒有回答。
高仁的影子仍舊在不斷的變長,但卻永遠也追不上震北王上官旭堯的影子。
兩個人的身高差距有三尺左右,這個距離就算是被拉長的影子卻也無法彌補。
震北王上官旭堯看了一眼天邊的火燒云。
今晚的火燒云不同以往,雖然也仍舊是紅彤彤的顏色,但云朵邊緣處卻并不圓潤,反而是一片片的猶如蛛網,顏色猩紅,如同一只巨大充血的眼眸,正在冷漠的俯瞰著大地上的一切,包括高仁與震北王上官旭堯。
“怎么還不動手?”
高仁問道。
震北王上官旭堯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即又指了指天邊的火燒云,示意高仁也回頭去看看。
臨敵之際,背過身子毫無防備的把弱點探路給敵人是第一大忌,高仁當然明白這點,可當他看到震北王上官旭堯的手勢之后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快速的轉過身去和他一道看了起來。
“這云倒是比影子更加奇詭……”
高仁說道。
“云沒變,太陽他也沒變,只是你現在看云的心境或許前所未有過,這才覺得嚴重的一切都有些怪異。不然你試試低頭看一塊小石頭,定然也會覺得它非同尋常!”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這次高仁并沒有聽從,但也沒有出言解釋自己為何會說那云不對。
他心里知道,即便是在震北王域,這個季節也不該出現如此壯觀的火燒云的,現在距離盛夏還著實有些距離。
這算是天地異象嗎?
高仁不知道。
一瞬間,他有股子沖動,想要面對著這云推算一把,但很快這沖動就被澆熄了……
若是推算的好,對自己有利,那難免又會讓他放松警惕。若是不好,則又是一種巨大的負擔,還不如就這般一無所知的順其自然。
畢竟這推算,只是那一刻的吉兇。
下一刻的任何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是都可以將那結果改變,甚至推翻。
對于他和震北王上官旭堯這樣的人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尤其是他的對手,能成為五王之一必定是有大氣運傍身。否則也不會在千萬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域之王。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自有造化定數,卻是強求不得。
但高仁心中卻有一種極為強烈的預感,那便是他今日不會死。
一定不會死。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壽命不長,但決計不是終止到現在,更不是在這片戈壁礦場上。
這么一想,讓他頓時又有了自信。
輕松地看了一會兒云之后,便再度轉過身來。
震北王上官旭堯也收回了眼神,一臉平靜的看著高仁。
他的手中與腰間既沒有刀,也沒有劍。
高仁看在眼里也是有些疑惑……
難不成他要用這戈壁灘上的石頭來當做兵刃不成?
“我平時配劍,不是因為我劍用的好或是喜歡用劍,純粹是因為腰間挎著一把長劍讓我看起來比較帥而已!”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高仁笑了。
難道自己和對方都是幽默的人,這讓一場本事極為殘酷的生死之戰也變得詼諧了許多。
再加上“幽默”這個詞,本就是高仁師傅葉偉的口頭禪。
他平生最喜歡幽默的人,當初這也是他一條極為重要的收徒標準。
那時的高仁和蕭錦侃都很是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