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卻是和方才攤主那一刀一樣,都是直奔著心口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刀鋒已經貼到攤主的胸前。
他來不及反應,只能腳步交錯,不斷朝后退卻。
趙茗茗也并不發力,手腕一壓,朝上一條,將其胸前衣襟的交疊斬斷,露出整個胸膛。
此刻這攤主可真撐得上是衣不蔽體。
唯有腰間系著的一根腰帶還是完好無損,沒有露出周身上下的隱私敏感之處。
“雖然在下實力不濟,但姑娘如此羞辱于我到底是何用意?”
此人說道,卻是目眥盡裂。
仿佛他真的收到了多么嚴重的折辱一般。
“聽說乞丐都是這般,衣衫襤褸,邋遢不堪。你把銀票都拿了出來,日后想要吃飯怕是就得去乞討過活。我這是幫你早些進入日后的生活,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羞辱?”
趙茗茗輕嗤,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臉上掛著我在教你做人你卻不聽話的無奈。
卻是讓劉睿影聽得一陣汗顏……趙茗茗看似溫和無比,可一旦說起話來卻又這般狠厲,日后再開口,可千萬要斟酌再三。萬一有哪句話說的不襯心意,這劈頭蓋臉的一頓針鋒相對,卻是讓劉睿影連還嘴和爭辯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怪劉睿影和女人打交道著實太少。
要知道女人的心里可沒有什么準則與道義,如果定要劃分個清楚的話,那邊是只有“我樂意”三個字。
一切的行為和話語全屏她們當時的心情高興與否。若是開心,那無論什么事都能同你去做,都能一口答應。若是不高興,那就算是老鼠跳上了桌臺,大火燒著了屋頂,她們也如沒看見一樣。甚至還會說“這老鼠吃了你的糧食,你再吃了老鼠不就能找補回來?大火燒了房子,剛好生了煤炭柴火,豈不是一舉兩得?”
對于這樣的情況,除了陪著笑臉,點頭稱是以外,萬萬不可用道理來掰扯,女人是不講道理的生物,亦或者她們把道理定義為自己本身,她們的話就是準則,一切超脫她們意料之內的,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你若是開口說教,她們的理由永遠會比你充足十倍,百倍。
攤主聽聞趙茗茗的言語,卻是再也掛不住顏面。
右手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孤注一擲。
所謂盜亦有道,干這樣勾當的人雖然可恥,但只要是個人,還活著,就一定會在乎自己的臉面。這臉面可不光是吃飯,喝水,看戲這么簡單,更多的是代表了一個人立足于天地人間的根本。
現在趙茗茗卻是毀了這攤主的臉面,立足的根本都失去了,那他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要與趙茗茗拼個同歸于盡,才肯罷休……
但劉睿影卻看出這攤主卻不是真心想要硬拼。
以卵擊石的是莽漢,雖然看似悲壯,但著實算不得什么大智慧。
臉面雖然重要,但和活著想比,孰重孰輕自是一目了然。
臉面是靠著生活的年月一點點積攢起來的,只要能繼續活著,那就早晚能把丟掉的臉面再積攢回來。
這道理就跟花錢一樣。
一個人有多能花錢,要么是他家底殷實,經得起揮霍,要么就是自己能耐極大,千金散盡還復來。
這攤主的臉面丟的有多快,他便就有多急切的想要積攢回來。
除卻騙子這個身份以外,他還是個擺攤賣豆腐面的生意人。
生意人最擅長的就是精打細算,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入不敷出的困頓之中。
不過生意人最大的弊病就是他們永不滿足,永遠想要掙快錢,發橫財。卻是忘記了,人這一生,若是可以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已經是種最大的成功。對于別的,還是莫要太強求得好。
可惜當他們看到自己柜臺上的賬本和算盤時,通常都會忘記這一點。他們只覺得金錢可以帶來眾人的追捧和好感,但又忽略了追求近金錢時自己用的手段會不會被人所不齒。
誠然,每個人都有特點。
想要別人都喜歡自己,有錢無疑是最快也最踏實的特點。但如果奔著這一條路,走到黑,卻又覺得周圍點點霓虹,而自己卻又兩手空空。
經此一鬧,這攤主的名聲恐怕已經臭到了十里八香之外。
他放在地上的那一摞厚厚的銀票,卻是也堵不住眾人的悠悠之口。
人言可畏,他若是還想在這世道中擁有自己的一襲之地,怕是得走很遠的路,去很遠的地方才行。
趙茗茗靜靜的看著他,甚至有些無聊的屈指在刀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彈。
她已看出這人并無為了臉面和自己同歸于盡的心思,只是還不知他到底相處了何種脫身之法。
果果不其然,這攤主醞釀了一番后,快步朝著趙茗茗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