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校尉卻是沒有再口出狂言,而是把手上的血跡在衣服上蹭了蹭干凈,接著便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華濃手里的官憑,看了起來。
“您真是中都查緝司省旗,劉睿影大人?”
這校尉顫巍巍的問道。
“冒充你這樣官軍校尉的,恐怕不再少數。冒充一地堂官的,恐怕也有很多。但你從軍這么多年,可曾見過有人敢冒充中都查緝司中人?”
劉睿影問道。
這校尉默不作聲,只是低著頭繼續翻看著手中劉睿影的官憑。攤開后,左右不過是兩頁紙。左邊寫著劉睿影的職務和姓氏名諱,右邊是則是兩枚印章。一枚稍大些,是中都查緝司的章子。稍小些的那枚,這是中都查緝司掌司衛啟林的私章。簡簡單單的兩頁,就算他看上一天一夜也看不出什么花兒來。只是他此前從未見過中都查緝司的官憑,雖然心知劉睿影應該不會是冒充的,但畢竟口袋里卻是還收了那徐爺以及那些個酒客們的銀錢。這校尉不喜女色,不好酒,平生只愛賭馬。先前徐爺不但給了他許多財物,更是許諾要白送他一匹上好的賽馬,讓他能在下次一局奪得頭籌!
當欲念過于頑強的時候,便可以碾壓一切情緒,也包括恐懼。這校尉把手中劉睿影的官憑反反復復的看了兩三遍,隨后“啪”一聲合起,閉上雙目靜立了良久后,緩緩說道:
“只有一張官憑恐怕還不足為懼。況且就算閣下是中都查緝司掌司,卻是也不能行兇傷人吧?勿忘犯法,也與庶民同罪。若是人人都可以依仗身份,破壞法度,這天下還有能講理的地方嗎?!”
劉睿影被這校尉的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處偏僻鎮甸中的一位巡安軍士,怎么會有如此膽量,竟然視這中都查緝司為無物一般。
“你到底要如何?”
劉睿影抬手從這校尉那里抽回了自己的官憑,扔給華濃后問道。
“只想請你去堂官處一坐,一來說清這傷人原委,二來也好驗證這官憑究竟是真是假!”
校尉說道。
向來都是閻王易躲,小鬼難纏……想劉睿影一路走來,還從未碰到過這般情況。一時間,卻是被這校尉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本地的堂官之處,他是決計不會去的。去了雖然不會有什么麻煩,但定然要耽誤大半日的光景。堂官若是見到了中都查緝司的省旗與本地的巡安校尉起了沖突,定然也會小心應對。而最快的方法,便是差人持著劉睿影官憑的拓片,前往最近處的查緝司站樓中問詢。臨行前,劉睿影曾細細看過了地圖。因為這一路卻是太過于僻靜,所以最近的一處查緝司站樓卻是在五十里開外。這一來一去,就是百里多的路程。這些時間,他浪費不起,也不想浪費。
轉念一想,劉睿影覺得還是自己無用。對付這般人,一開始就應當留有幾分小心才對。但卻是因為自己的舒服大意,讓他輕而易舉的拿走了關鍵的匕首。不過這樣的經驗,還是越少越好……要是人人都有此種防備,拿著天下豈不是日日都在水深火熱之中?現在能脫身的法子只要兩個,要么是尋回來先前那把匕首,要么就是劉睿影等人在此地用強。
思前想后一番,劉睿影卻是仍舊拿不定主意。不由得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不爽利,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但實際上,這卻正式他有所成長的表現。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人在懵懂的時候,是沒有任何敬畏可言的。只覺得這天下間的路,他兩條腿就能躺平了,這江湖中的紛擾,他一肩便可扛起來。但隨著活的年歲越久,經歷的事端越多,這般念頭便也會慢慢打消。不是說變得圓滑,失去了豪氣。而是因為閱歷的關系,讓他心中有了敬畏,遇人遇事時多了幾分思量。
不過劉睿影轉念一想,他讓自己去見堂官,不如干脆讓那堂官來這里見自己。這樣一來不失了查緝司的顏面,二來更是可以節省時間。更主要的是,對付這校尉般的惡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如愿以償的。
“著你的軍士,去請來本地的堂官見我。”
劉睿影對著校尉說道。
但這校尉卻是無動于衷,顯然他心里也在左右權衡。直到身后一位軍士走上前來,對其耳語一番,他才應了劉睿影一聲,隨即讓兩人快馬去請來本地的堂官,而他與省下的人等,則在店中等候。
眼見如此,劉睿影也松了口氣,轉身對著趙茗茗聳了聳肩。
“他們是官軍?”
趙茗茗問道。
“是的。”
劉睿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