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只是……只是剛才忽然有些頭疼,不礙的!”
劉睿影說道。
他沒有對華濃說實話,要是解釋清楚,難免讓身旁的人聽去笑話。況且華濃孤身一人,常年居于山野之中,哪里會動的什么吉不吉利之類的事情?不過讓劉睿影感到欣慰的一點事,這孩子終于能夠知冷知熱了。方才的事情若是放在剛見面時,華濃定然不會有任何反應。
那時的他,冷的就像一塊冰。
若不是他還睜著眼睛,還能呼吸,吃飯,喝水,走路,那簡直與一具尸體沒有任何區別。對于外界一切,只要與他無關,那華濃便不會有絲毫理會。即使有個人在他身旁拔劍自殺,他的眼皮卻是都不會抬一下。
那時候的華濃心中只有自己。
只要自己不渴不餓不受凍,旁人就算是都死絕了,于他又有什么干系?
看到華濃現在這般樣子,倒是越來越像個人了。只是劉睿影心中卻閃過一瞬悸動……華濃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事壞他也拿捏不準。有些人是不能用常理來要求的,華濃能被蕭錦侃所看重,收為徒弟,想必他的身上除了劍快之外,定然還有過人之處。倘若就這般的消磨下去,他與這人間越來越融入,豈不是說明他也變得越來越普通?
這著實是個極為矛盾的事情。
蕭錦侃將華濃交給劉睿影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囑咐。只是讓劉睿影帶著他去往中都城,見見世面,開脫眼界罷了。可見世面,就難免要沾染這塵世中的種種。山野中洗滌出來的那股子澄澈,卻是都會被俗氣一點點遮蔽住。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劉睿影口中念叨著。
這是他在讀書時背過的詩句。
當時讀的書,大部分已經都還給了那一張張白紙黑字。不過這句詩,他卻一直記得到了現在。那會兒他根本還沒有出過門,根本沒有體會過何為‘行路難’,但就是對這詩句有莫名的感觸。對于這般能夠和自己產生共鳴的東西,根本不用費力去記背。看過一眼,便能深深的刻在腦中。
“師叔,你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華濃騎著馬走到劉睿影身邊問道。
“這是一句詩詞。”
劉睿影說道。
“講的是這世間的道路大多坎坷難走,又有很多歧路。卻是很難找到一條筆直的康莊大道直通目的地。但當我們找不到正確的路時候不要著急,就算是多花點時間,多費點功夫,只要一直不懈的前進總是能到的。抓住了這個機會便會像航船迎來了順風一般,可以直達滄海!”
“師叔你走過歧路嗎?”
華濃接著問道。
“我走的路不多,但好像都是歧路!”
劉睿影自嘲的笑著說道。
“走歧路也未必不是好事!”
華濃說道。
“怎么講?”
劉睿影問道。
“我在山野中時,本來也就沒有大路。至于歧路和更加歧路的歧路……但是相比之下,卻是那些更加歧路的歧路會安全得多。畢竟那些個猛獸也是有靈智的,他們知道人類通常都喜歡走好走的路,或是抄近道。歧路的歧路雖然難走,但卻能避免許多麻煩。有很多人就是貪戀那一時的迅捷,最后反倒成了猛獸們的盤中餐。命都丟了,以后卻是什么路都走不成。還不如一開始多費些力氣,去走那歧路的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