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影暫時忘記了李懷蕾冒著紅光的雙眼,此刻她的喉間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但劉睿影也當做沒有聽見一般。
他用自己手中的星劍,沖著衣角輕輕一揮,一塊三角形的布料姍然而落。劉睿影看了看桌上,他記得應當還有幾壺沒有喝完的酒。挨個用手掂量了一番后,尋到了一壺不多不少的。左手捂著酒壺,對自己的劍澆了下去。
酒湯順著劍柄朝下流去,把全部的劍身都浸潤了個通透,最終從劍尖上一滴滴的落在地面。這是一壺極好的酒。
放在外面起碼能賣幾十兩銀子。
這是一把極好的劍。
卻是只能用人命來衡量。
幾十輛銀子一壺的酒,沖刷幾十條人命的一把劍當然是在何時不過。
雖然劍上已經沒有了血跡,但經過酒湯的沖刷,滴落在地面上的酒還是帶著些許淡粉,和李韻臉上的腮紅是一模一樣的色彩,只是味道大相徑庭。
劉睿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劍尖,直到最后一滴酒湯落地后又停留了許久。確認再也不會有酒低落時,他才橫劍擋胸,準備用先前裁下的衣角將整把劍徹徹底底的擦干凈。
這是他第一次擦劍,很是慎重。但更多的,卻是緊張。
什么事,只要是第一次做,都會緊張的。
小時候第一次用筷子,長大了第一次看書識字。再到后來第一次拔劍,第一次殺人。
這世上拔劍殺過人的,決計不少。但劍沾血后,會如此小心翼翼擦拭的人定然不多。就像來太上河中的風流客都會急不可耐的催促姑娘脫光了衣服,但萬事之后決計沒有人愿意再花些時間等這姑娘一件件的把衣服穿好。劉睿影只是第一次擦劍,可是他已經決定要將這個習慣保持下去。
衣角剛剛接觸到劍身的時候,劉睿影的余光看到正前方似是有兩盞大紅燈籠正在急速朝自己逼近。
這是李懷蕾的雙眼。
劉睿影沒有見過獸性發作的武修到底有多么可怕,但光是憑借這一雙眼睛,就足以把人瞎混過去。
異獸就是異獸,人就是人,兩種不同的物種就算是外表看起來相同也決計不可混為一體。異獸化形后,一點點的學習著人性。隨著身上人性的積累,獸性便會徹底淡化到消散。
劉睿影一直覺得化形的異獸是能夠徹底成人的,但看似好好的人,卻可以一瞬間淪為毫無人性的獸類。
至于為何會有這般想法,他也不知道。這種事書上沒有寫過,老馬倌也沒有對他說過。全憑自己的遐想得出的結論,不過在今天看來好像是無比的正確。
他沒有擦拭劍柄,握上去還有未干的酒水。劉睿影用裁斷的衣角包住劍身的根部,用力的朝前拉去,整把劍便被他擦拭的干干凈凈。看上去沒有什么差別,可是劉睿影心里的感覺卻變得很不一樣。
那兩盞紅燈籠發出的光已經可以照亮他的頭頂。
劉睿影松開左手,任憑裁斷的衣角飄然。
瞬時甚至了右臂,劍身霎時彈射而出,朝前畫了個半圓砍去。
只聽得一聲金鐵相交,劉睿影被震的虎口發麻。
李懷蕾究竟是吃了多少獸丹,才能將全身上下都練的猶如鋼鐵,竟是可以抵擋住星劍的鋒銳!
擋住了這一劍后,李懷蕾低吼連連,雙掌收放自如,朝劉睿影的胸膛派來。
這一掌可有開山裂石之力,若是硬生生借住,不死也傷。
劉睿影獎狀只得沉下心神,看清了李懷蕾出掌的軌跡之后,一劍刺出,從她雙掌之間的縫隙中穿過,劍尖點在了他的咽喉。
他卻是也沒想到這一劍竟是如此輕易的便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