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蕭錦侃看那流光時,是在仲夏夜里。兩個十來歲的少年,一個已經大醉,另一個經不住同伴的勸導,喝了幾口酒,滿臉通紅。而當他倆看到流光的那一刻,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死亡。
和袁潔則是在一個即將破曉的冬日。昨晚剛下了第一場春雨,道路上凝結了一層薄冰。兩人都十分小心的走著,尤其是袁潔,生怕露出袖筒藏著的匕首。那是她已經知道了劉睿影接近自己的目的,但仍需要一個決心她才能讓自己下得去手。
劉睿影先抬頭,指了指灰朦朦的天幕,一道流光閃過,袁潔也抬頭望去。等回過神后,心中殺意只有苦澀。還好及時落下的雨水,遮掩了她的眼淚,以至于兩個人最后一次這般親密的時候不至于太過于狼狽。
這兩次之后,劉睿影再沒有看過流光。
即便他知道頭頂即將劃過,也會死命的起強迫自己低頭,閉上眼睛。有時候他都很恍惚的想著,這兩個人是否真的存在。發生的那些過往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
這次離開中都后,這兩個人他都先后遇見。不過對于曾經的往事,卻也很少再去回憶。歲月的煙塵總是能幫人抹去不想記得的事情,留下的還是欣喜多些。
但那兩場流光不管結局如何,起碼看到的時候都很溫暖。不似現在,全然只有冰冷的殺意。
劉睿影既沒有想許諾的愿望,身邊也沒有可以擁吻的人。
他只想活下來。
從李懷蕾這一爪中活下來。
李懷蕾牢牢的抓著他的劍。
劉睿影也牢牢的握著劍柄。
他不愿意松開。
李懷蕾不會松開。
只能看著距離一點一點被拉近,李懷蕾的爪一點一點的朝他頭頂襲殺而至。
若是他現在選擇放手,尚且還有回避的余地。何況人本就是在不斷的得到與失去中認清自己。很多自以為的執著,都是徒勞,在真正的重要面前,沒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為了得到,殫精竭慮,費盡心機,甚至不擇手段,但在得到的過程中失去的卻也往往多到無法計算。
相比于這柄劍,劉睿影當然更加珍惜自己的姓名,
他在最后一刻,松開了一直握著劍柄的手。
身子趁勢朝旁側閃躲開來。
李懷蕾這一爪,只抓到了他的肩頭。
衣衫破碎,露出幾道無傷大雅血痕。
劉睿影失去了平衡,吃痛在地上滾了兩圈,引的畫舫劇烈的搖晃了幾下。
劍對于已經起了獸性的李懷蕾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她渾身上下,從里到外只有殺伐與毀滅。
但一直坐在旁邊的李韻看到星劍終于從劉睿影手中脫出,急忙拿出個錦盒,里面一字排開著三枚丹藥。
李韻拿出最左邊的一顆,夾在二指中間,用力一彈,這顆丹藥百年進了李懷蕾的嘴里。
丹藥入口,她眼中的紅光漸漸消散,整個身子也隨之癱軟下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李韻步伐輕盈的走去,在她倒下的前一刻接過了李懷蕾手中的星劍,而后回頭沖著劉睿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