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鰓被扣住,魚兒無法呼吸,只能瞪圓了眼睛,大張著嘴。身體不住的扭動,尾部劇烈拍打,著實是活力十足,精神倍加。
劉睿影見狀,便點了點頭。
“可是需要處理?”
大老姜問道。
劉睿影有些茫然。
他不懂大老姜說的“處理”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老姜一看,又是一聲嘆息。
左手從攤子下拿出一個榔頭,朝著魚頭狠狠地砸下,隨即將其丟在一張血糊糊的案板上。又從后腰摸出一副套袖,仔細的在胳膊上穿戴齊整,用兩根牛筋做成的極富彈力的細繩困住袖口。
這魚遭受了重錘,雖然兩腮還在不住的翕動,但依舊再無余力拍打尾部,扭動身軀。只能安靜的躺在案板上,被大老姜一點點刮去魚鱗。
大老姜用的刀和劉睿影往日見到的菜刀不同。
與其說是一把刀,不如說像是一把梳子。只不過這梳子的齒更細密,柄也粗壯不少。看顏色,應當是鑌鐵打造。
他左手按著魚頭,右手拿著這柄“梳子”,順著魚身朝下梳理了幾次,又將魚翻了個面,重復著同樣的方法,整條魚就變得干干凈凈。
魚鱗相當于人的衣服。
不過人脫衣服一定沒有魚退鱗片這樣痛苦。
劉睿影看著大老姜的手如此利索的便將一條魚剝了個精光,不由得想到他這雙手要是給人用來脫衣服會是什么樣的光景?難不成一層衣服卻是都過著皮膚與血肉而下?著實有些瘆人。
何況大老姜的確是給人脫過衣服的。
劉睿影在冬天的時候見過他的妻兒來給他送飯食,那是一罐子熱乎乎的燉菜,但里面卻唯獨少了凍豆腐。因為凍豆腐做出來是為了賣錢生活,要是都被自己吃了,錢不夠用,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只能怪自己貪嘴。
大老姜若是沒有給人脫過衣服,又怎么會有兒女?
這雙脫衣服的手,既可以為了情愛溫柔,亦可以為了過日子變得血腥殘暴,沾滿了血,這樣的血是極為干凈的,甚至比沒有做過任何血腥事的人的手都干凈。
就在劉睿影出神的時候,大老姜已經將這條魚開腸破肚,沖洗干凈,用油紙包好,麻繩捆綁的結結實實,還留出了一個環扣當做提手。
“客官您的魚!慢走不送,下次再來!”
大老姜說道。
“多少錢?”
劉睿影問道。
“不要錢!”
大老姜說道。
劉睿影很是詫異。
賣魚的人,白送自己一條魚,非親非故的,當然是有原因。可是這個原因,劉睿影卻想不出來。
“一看您就是為官家,官家開口問話,咱這樣的小民哪里敢拒絕?后來您既然不問,那對咱而言已經是恩典。這條魚就當做事您對咱體諒的謝禮吧,不管您吃不吃,總之我是送了,您也提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