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舟有些感慨的說道。
劉睿影雖然分辨不清情況,但傅云舟這句話未免說的也有些過于老套……
好像做了壞事的人,被揭穿后總要說些什么。但是他們在決定走上歧路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做好任何覺悟?如果有了覺悟,在最后一刻又何必開口?要是沒有覺悟,何必在這里強壯感慨?理應抓住最后一點的機會,為自己努力辯解開脫才對。
方才這句話,卻是驟然間承認了所有。
“好你個傅云舟!身在詔獄十五年,竟然會勾結東漢云臺,暗害同僚!今年冰雪尚未消融時我便接到衛啟林轉來的查緝司天目省密報,當時我并不相信,因此簽批留中,并未處理。現在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凌錦說道。
傅云舟情緒激憤,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是一口唾沫嗆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還不等他緩過勁來,便走進來一對身穿鐵衣的詔獄獄卒。
手持鐵鏈銬鎖,先將傅云舟雙臂反向扭轉鎖起,后又在他頭上套入個鳥籠狀的器具,下連機括,只要獄卒發力拽拉,登時便將傅云舟的咽喉卡死。
脖頸本就是人身上最為柔弱的部位。
任憑武道修為再高,這里都會是一處照門所在。
因此劍客出劍時才會瞄準咽喉,刀客出刀后也會劈向脖頸。
現在傅云舟如此受制于人,干脆放棄了掙扎,四平八穩的站在原地,冷眼漠視前方。
“凌夫人,這是傅云舟的典獄令牌!”
一位獄卒在他身上摸索后將令牌呈交給了凌錦。
凌錦玉手揮動,這一隊獄卒便壓著傅云舟走出了“三長兩短堂”。
即將踏出門檻的時候,傅云舟回頭看了一眼那三長兩短一共五張桌案,回想起一個時辰前,自己對劉睿影說的話,竟是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三長兩短堂,終究還是有人出了三長兩短……只是傅云舟并未想到會是自己罷了。
狂笑過后,傅云舟發現這并非是去往詔獄大獄的路,頓時開始狂躁起來。
“你們要把我帶去何處?”
“尊奉凌夫人令,將你從詔獄驅逐。”
獄卒回答道。
傅云舟一聽,渾身勁氣驟然爆發,卻是想要掙脫身上的鐵鏈與鎖銬。
可無論他如何發力,那銬鎖卻紋絲不動。
迸發出的勁氣也如石子落深淵般,無影無蹤,一絲漣漪都未曾引發。
這讓傅云舟很是費解。
詔獄所用的銬鎖與鐵鏈,他是再清楚不過得了。憑借他的武道修為,想要輕易掙脫雖屬不易,但若是將渾身的勁氣集于一點迸發,還是能夠在眨眼間將所考震斷。
方才一出“三長兩短堂”,傅云舟便發現行走的方向不對。
詔獄中,去往一個地方,都只有唯一一條道路,絕不存在可以從別處繞道的可能。
故而從那時起,他便開始積蓄勁氣,不過最終還是功虧一簣……顯然凌錦對于他這些心思早就有所準備。
傅云舟被丟出查緝司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十五年,要不是有詔獄典獄這個名頭當做護身符,他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每一個經手的案子,無論公允與否,總是會讓他結下不少仇家。十五年過去了,仇家又生了小仇家,而小仇家也差不多長大成人。
一代代人就這么將對他的怨恨當做精神支柱,努力的生存下去。不但要活著,還要活好。這樣才能在有機會發泄怨毒時使得上力氣。
傅云舟不知道自己究竟倒在誰的暗箭之下,但他很確定三日后,背街的偏僻巷子里,野狗們分食的一堆爛肉,定然就是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