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反問道。
“你要是讀書人,那就不難解釋了。”
劉睿影說道。
“解釋什么?”
“解釋你為何要抱著自己的斷腿,不肯撒手。”
劉睿影說道。
“這有什么好解釋的?況且我并沒有承認這是我的腿。”
此人撇著嘴,從嘴角處噴出了一口煙霧。
這口煙霧噴的筆直,會抽煙的人都知道,這是只在嘴里打個轉兒,并未深吸下去才能做到。
煙霧出口,沒多久便散了。
但卻將頭頂照射下來的僅有的光線映襯的五彩斑斕,十分好看。
這人看著眼前的色彩,咧嘴笑著。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水,嘴唇已經起皮,即將裂出血痕。
笑應當是扯痛了干裂之處,他伸舌頭舔了舔。但舌頭卻是比嘴唇還要干澀,粘連在一起,分開時帶走了大片皮肉,鮮血涌出,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才斷了一條腿不久的人,對這樣的小痛沒有感覺也是正常。經歷過大痛楚的人,自是不在意。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劉睿影說道。
此人聽后,抽煙的手微微停頓了片刻,問道:
“你也讀過書?”
劉睿影聽后又氣又樂。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在博古樓中還未曾體會的這樣深刻,但在這位腐儒身上卻是淋漓盡致。
在這樣的人眼中,拿刀物件的就是匹夫,哪里比得上他們的滿腹經綸?
日頭即將全然落下,中都城里的店鋪,好一些的已經提前點了燈。若是拋起這些陋巷不看,那處處都是令人陶醉的地方。
劉睿影對他的反問無言以對,耳邊傳來幾聲歸巢的鳥鳴。
“昨晚我也在寶怡賭坊中。”
沉寂之后,劉睿影開口說道。
此人拖著長音嘟噥了一句話語,劉睿影并沒有聽清。
“對于寶怡賭坊你都知道些什么?”
劉睿影接著問道。
“官家?”
此人問道。
劉睿影想了想,拿出詔獄‘第十三典獄’的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卻喚來此人的冷笑。
“我這模樣,和下了詔獄已經差不多了吧?這嚇唬不住我。”
此人搖著頭說道。
“并沒有想要嚇唬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確是官家。”
話音剛落,巷子里又黯淡了一瞬。
有人衣衫凌亂,披頭散發,滿臉血污還光著雙腳跑了進來。
看到劉睿影后,“撲通”跪下,抱著劉睿影的雙腿,哭喪著哀求道:
“劉省旗,救救我!”
劉睿影本能的將其一腳踢開,他卻不顧一切的再度反撲上來。
不得已,劉睿影只能抽出長劍,抵住他的咽喉,這才看清了面貌。
“傅典獄?”
傅云舟慘淡一笑。
現在這副模樣和喪家犬有何區別?哪里還當得起“典獄”二字……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身份,現在卻變成了莫大的嘲諷。更何況他哀求之人,便是將其取而代之的劉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