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此刻,李懷蕾仍舊滿腦子都想著要向她的姐姐復仇。姊妹倆之間恩怨,現在也就鮮血才能沖淡。至于化解,恐怕只能帶進棺材里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在此刻當然是極為不明智的。
李懷蕾自身的武道修為本就差了她姐姐一大截。
以前姊妹倆都是東海云臺的臺伴時,相同的職級下,還能給李懷蕾一些信心。
現在她的姐姐仍舊是臺伴,此次文壇龍虎斗還是擎中王劉景浩的座上賓。
李懷蕾明面上是寄人籬下,但她覺得自己同階下囚沒有什么兩樣。
這般差距讓她心中的底氣逐漸減少,和李韻決一死戰的決心越來越動搖。
若是同一地位,她還能一拼,即使死了也會有人惦記,如今如果被她殺了,不僅不會有人管,反而會被拍手稱快,大眾都會站在李韻的那一端,無論她有多么的殘忍。
而她就會被扔在亂葬崗,自生自滅。
這怎么想都不是一個劃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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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座上賓,神采俱飛揚。今朝階下囚,萬物皆頹喪。同是一個人,前后不相當。人情看冷暖,世態逐炎涼。奉勸臺上客,莫要太囂張。春天作下孽,秋后來算賬。帝王尚如此,官僚也一樣。”
這幾日,她總是在心里默念這首打油詩。
也不知是從何處聽到的,亦或是她自己心里生發出來。但就是在心中久久縈繞,無法散去。
有時候不知不覺間,甚至還會念出聲來,使得她一陣尷尬。
方才看到傅云舟這副模樣,李懷蕾想到若是在太上河中,自己沒能拼死脫逃,或者自己的姐姐李韻但凡對她有那么些些許的溫情尚在,她都不會向劉睿影投誠。
但要是李韻這么做了,想來早晚有一天,她也會像傅云舟這樣躺在地下,精神與靈魂全都枯竭,此生從這刻起,便就了斷。
腦中思前想后了許久,她的目光才和傅云舟對視。
太上河中,李懷蕾朝著劉睿影下跪,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詔獄獄卒,擁有親手把傅云舟這位前任典獄送進去的權利。
風水輪流轉,在此刻很好的體現了出來,傅云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幾天前的典獄客人,竟變成了可以處置他的人。
風云瞬息萬變,不知何時就會顛覆,劉睿影的典獄位置能待多久也是沒有定數的事情,或許也會出來個劉睿影第二,把他也替代下去。
也許是感受到了李懷蕾與眾不同的氣質,傅云舟眼珠微微轉動了些許,很是艱澀的朝著李懷蕾看了一眼。
雙唇如同離水的魚般柔弱的翕動著。
忽然卻又勾起了嘴角,滿臉嘲諷的看著李懷蕾。
“你要說什么?”
李懷蕾俯下身子問道,將耳朵湊在傅云舟的嘴邊。
“我知道你是誰,難道你就甘愿如此?”
傅云舟慢吞吞的說道。
每說一個字,都讓卡在他脖頸上的鐵圈內里的尖刺在皮肉中攪動。這種吞針的痛苦,尋常人早就受不住而暈厥過去,但傅云舟可以忍,他一定要將自己的話說完。
他哪怕死,也要死的痛快,有話憋在心里,實在不是一個痛快人的選項。
“不管你穿著什么樣的衣服,你都不是詔獄中人。別看劉睿影現在如日中天,他就不會有樓塌的時候?外人就是外人,外人終究只是走狗,不會對你比你姐姐好多少。”
傅云舟接著說道。
他盡力的勸著李懷蕾,希望她能清楚自己的位置,劉睿影是不錯,可能存活多久也是個未知數,到那時他自身難保,怎么還顧得上李懷蕾。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他喉頭發癢,想要咳嗽。
但他將舌根努力的壓下去,可最終還是沒能堅持住。
鮮血混著唾液從他口中噴射而出,李懷蕾及時躲開,重新立起身子俯視著他。
飛濺出的血沫,重新落回了他自己的臉上。
有幾滴還掉進了眼睛中,蟄的傅云舟不斷的擠弄。本來白凈、細膩的臉龐,被他硬生生的擠出一道道溝壑,像是爬滿了蛆蟲一般,還在不住的蠕動。
李懷蕾轉身,走到酒肆的柜臺后,從架子上拿下一只酒壺。掂了掂,滿滿當當,最忌重新回到傅云舟身旁,抬起手臂,手腕一抖,將壺中的酒全部澆在了他的臉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