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字,當然是蘊含著些許蔑視的意味。
環境之故,任誰也無奈。
自她成名之后,通今閣倒是搶了個先,但他們派出的司禮,著實是上不得臺面……
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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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窄身簿,皮黃肉干,面呈菜色,一副半個月沒吃飽飯的樣子,而且胳膊粗,腿又細,極為不協調。
身上穿的倒是華貴,加之身材瘦長,遠看上去,好似掛在竹竿上的風箏,四處飄搖,衣服和人并不合身。
也是個讀書人出身,能寫能畫,能刻圖章,就連托裱的事也行,但就是因為相貌奇怪,不善言辭,因此混的不好……
讀書人除了講究個學問之外,更看重的是端莊和雅量。
不善言辭,誰都摸不準他的脾氣秉性,而長相總是能第一眼給人留下是非印象。至于學問……也不算是出彩,反正通今閣中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
這次能得個差事,真算得上是時來運轉,但他卻還滿肚子的不高興。
空空揣著一股子“懷才不遇”的滋味,又來請個小丫頭片子回去坐在自己頭上,這其中的心酸悲苦,卻是根本說不清楚。
莫離居無定所,四處云游,覺得哪里好,便盤個鋪子,住上一段時日。
至于到底賺錢還是賠本,只有她自己知道。
總之,這有能耐的人,從不缺錢花,都是老天爺追著給飯吃。
越是視錢財如糞土,這白花花的銀子越是朝她兜里跑。
這人打探的也不容易,最終才知道莫離就在安東王城里,距離通今閣只有半日多的路程。
進了王城,又廢了一番功夫,才終于找到地方。好在通今閣的名頭大,牌子硬,著實好用,不然誰人愿意打理?非得在王城里繼續兜兜轉轉幾圈,甚至遷延個三五日也說不定。
既然號了“心遠地自偏”,那住的地方也不能太熱鬧才是,但他沒想到的莫離盤下的竟是個當鋪,自古以來,這當鋪、青樓、酒肆、賭坊便不分家。
人喝多了總愛賭兩手,要么就去玩女人找樂子。沒錢了,當鋪開在那里可不是擺設。
所以這當鋪所在之處,端的是在王城里最熱鬧之處。
一個當鋪,都得有幾個伙計,按照規矩,上到掌柜、坐柜、站柜,下到普通的小伙計、學徒,都必須住在柜里,既不能隨便回家,也不能帶著家眷。
有些大的當鋪,還有許多分號,其中包括掌柜在內,三五年才能放一次假,東家允許回去探望親人,不過假期也長,足足有大半年之久。
臨出當鋪前,所攜帶行囊都必須經過東家安排的專人檢查后,才能帶出當鋪。
畢竟其中有很多值錢的物件,如此行事只是防止監守自盜。
對于當品,都要壓低其實際價值。
一般來說,按照實際價值的三成來估價已經很是良心。
在寫當票時,還會按照規矩最大程度地貶損當品。一件嶄新的皮襖,當票上也要寫“光板五毛”或“蟲咬鼠啃”。
可莫離的當鋪,卻顯得格格不入。
布置的清麗,淡雅,看不出一點世俗氣,內里也不設柜臺,不雇伙計,就自己一人整日開著門,寫寫畫畫,作詩喝茶。
這人走進門來,莫離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的遞過去了個裝裱好的卷軸,上面掛這個標簽,寫著“帶回去就能交差。”
此人見狀,也不想過多糾纏,敷衍拜謝過,夾著卷軸便離開了。
待他回到通今閣中,將這卷軸呈給徐斯伯后,過了三日,便接到一紙文書,將他從通今閣里除了名。
此人估計到現在都想不通究竟是為什么。
只有徐斯伯自己知道。
他帶回來的這副莫離給的卷軸,其中裝裱著一幅字。只不過每一個字都是倒著寫的,不僅倒著寫,每個字斜歪的方向還不盡相同,像是胡亂一畫,如若要看清,要么就得倒立,要么就待兩手撐開卷軸,彎下腰,從胯下的縫隙中朝后看去。
無論那種姿勢,卻是都極為不雅。
對于讀書人來說,當真斯文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