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略一皺眉,從那被鋸掉扶手的椅子上起身,拿過身旁的令旗,打出個號令。
頓時,那奔跑不斷的軍馬立即止步,安靜的像是隆冬時的雪松。
方才射箭的府衛見了旗令,紛紛調轉方向。
眨眼間,鋪天蓋地的利箭便朝著劉睿影所在的方向射來。
箭尖在他雙眸中漸漸凝聚成一個點。
雖然多,但方向統一,速度一致,那便可以化作一支。
劉睿影看著箭矢,冷哼一聲,反倒是挺起胸膛,負手而立,不躲,不閃,不避。
這些利劍看似來勢兇猛,但卻都在劉睿影身前一尺處落地,深深扎入夯實的泥土中,只留個末端的尾羽在外。
這并不是劉睿影所為,而是他算出了這些利箭并不是要取他性命,也算準了它們的落點應當是在自己身前。
箭矢入地,指揮使大步流星的朝著劉睿影走來。
“何人?”
劉睿影并不言語,把斜插在身后的詔獄龍頭棒緩緩抽出,提在手里,在這位指揮使面前一晃。
“原來是詔獄典獄!”
指揮使面色一改,拱手問禮。
語氣也有所收斂,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見過指揮使!”
劉睿影客氣回禮說道。
畢竟還在府衛的校場中,那么多軍士在一旁看著,指揮使給了自己面子,他也得有所回應才是。
“閣下卻是面生的緊……”
指揮使端詳了片刻后說道。
按照規制,他無須對劉睿影這般客氣。
但擎中王府總管凌夫人,卻還是詔獄十八典獄總提調。這指揮使雖然是行伍出身,但能坐上這個位置,除了武道修為和忠心耿耿外,人情世故也不逞多讓。
凌夫人這么多年,不出詔獄,顯然是對詔獄更為看重。
劉睿影手持詔獄典獄才可佩戴的龍頭棒,顯然是凌夫人所器重之人。
更何況擎中王劉景浩與凌夫人之間,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這些在他們王府老人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敢公然議論罷了,心中卻是一本明賬。
詔獄共有十八位典獄,算上凌夫人,也就是十九人而已。
平日里雖然沒有什么太過密切的交情往來,但起碼也都認識。
在指揮使的印象中,詔獄十八位典獄,年紀都和他相仿,除了一位傅云舟最為年輕,渾身書卷氣十足。
可劉睿影無論怎么看,都和傅云舟大不相同。
傅云舟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身著詔獄官服。
一襲長衫,飄帶束發,手持折扇,龍頭棒藏在衣襟內,從不示人。
而劉睿影卻過于板正,雖然眉目清秀,年紀青蔥,但卻沒有那般裝出來的書卷氣。
剛才箭雨齊至時,這位指揮使遠遠看去,還有幾分果敢勇武。
“在下劉睿影,本是中都查緝司省旗,剛剛被凌夫人任命為詔獄第十三典獄。”
劉睿影說道。
指揮使聽后點了點頭,忽而又極為驚恐的問道:
“你是第十三典獄,那先前的傅云舟呢?”
“傅云舟已經被詔獄除名,凌夫人感念舊日恩苦,沒有要他性命,只是讓他自生自滅。”
劉睿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