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在別人手里。
哪怕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別人手里的也會比自己手里的好。
別人碗里的最香,也是這個道理。
手里握著山珍海味,也會想嘗嘗別人手里糠菜的味道。
這可以說是一種占有欲作祟,也可以說是閑的沒事發慌。
這是只有優越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握著山珍海味的人之所以想要吃糠菜,不過是因為他們覺得新鮮罷了,并且他們覺得自己付的起。
而吃糠菜的人從來都不會去想別人碗里的東西,因為一個不小心,他們會連自己的飯碗都不保。
劉睿影不知道傅云舟來軍器部是為了什么,借東西應當只是個托詞,但顯然軍器部的同僚們,沒有隨順他的心愿,所以他便搶,而且大開殺戒。
“如果他們借給了你,是不是就不會死?”
劉睿影問道。
傅云舟聽后,臉色驟然一變,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劉睿影的面龐,好似從他臉上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就連上半身也朝前方傾斜而去,脖頸猶如大鵝,拼命的伸長。
這樣的凝視讓劉睿影心里有些發毛……后退了半步,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頰。
是不是自己的臉上有什么東西?
傅云舟這種一個笑都含著幾層意思的人,定不會無端閑的看他。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
傅云舟忽然大笑起來。
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還“啪”的一下收起了手中的扇子,指著劉睿影。
他笑的著實太過于激烈,因而指著劉睿影的扇子不住的抖動,在半空中凌亂的畫出無數個半圓。
劉睿影穩住心神,平靜的看著傅云舟,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高仁。
自從震北王域礦場戈壁一戰之后,此人便再未露面。
傅云舟的身形、容貌、舉止,雖然和高仁相差甚大,但他這般喜怒無常,令人琢磨不透的脾氣秉性,卻又和高仁出奇的一致。
天下間存在沒有血緣卻還長得極為相似的人,但脾氣秉性如此一致的,劉睿影還真未曾見過。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他們可能就是一個人,換臉術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東西,任何神秘的事情都有它的道理。
也不知道傅云舟笑了多久,不過終究是停了下來。
開心難過和吃飯喝水差不多,都有個極限。
再激烈的事,也不可能過了十年還讓人啼笑皆非。再好吃的飯菜,也不可能從清晨吃到天黑。
再開心的事,笑的多了,不僅會變得乏味,甚至臉也會疼。
“他們不是我殺的,你怎么會認為我殺了人?”
這是傅云舟止住笑聲后的第一句話,也是劉睿影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一句話。
他就好像聽到了賣魚的說他不會殺魚那么簡單。
“借不來,只能搶。搶不給,便得殺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劉睿影說道。
“嗯……你說得對,但我借不來的話,還可以偷,偷不到才回去搶。即使搶不走,我也不會殺人。”
傅云舟說道。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殺過人?”
劉睿影說道。
傅云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這下卻是輪到劉睿影笑了起來。
他笑的沒有傅云舟那樣激烈,反而有幾分溫婉。
一日多前,在中都城中的條僻靜陋巷里,傅云舟想要讓劉睿影送他出城,被拒絕后,當著他的面,殺了個頭一晚被賭局沖昏了頭腦,丟掉一條腿的賭徒。
剛剛發生不久的事情,劉睿影還記得很清楚。
對于這樣生死之間的事,任憑誰想必都不會忘記。
現在傅云舟卻說自己從未殺過人,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還未見過有人能厚顏無恥到這般地步,即使是狡辯,那水平也著實不高。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傅云舟重新展開手里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