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了就是舊了,舊的東西,還有什么留下來得理由?
李韻悲哀的從來不是“舊”已逝,而是新的未來。
舊物不再有光澤,不再漂亮,失去了初見之時的明艷。就像是人從呱呱墜地到古稀耄耋,從青春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到華發滿頭一樣。
塵間萬象之中,那些個花草樹木、獸鳥魚蟲,從生到死,從抽枝到凋敝,幾經日月輪轉,四季更迭,又有何物能不舊?又有何人能常在?
她與李懷蕾有著血脈至親,這份感情,要比朋友之間在初見之時的感動與喜悅和想要分享彼此一切的沖動更加刻骨……但到了最后,還不是像這般,各自行路,該斷的斷、該散的散、該離的還照離不誤……
曾經的樣子好似還在,可中間又好似有了無法抹除的間隔。
她們永遠都不會好了。
李韻忽然覺得身子有些冷,還覺得身下有些硬。
伸手一抹,這才發現自己昏睡了不知多久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張床,而是個用鐵石鑄造的臺子。
瞬間,卻是讓李韻變得有些清醒。
在東海云臺中,各種珍惜的海貨可謂應有盡有,但卻面臨著與西北之外草原王庭同樣的掣肘。
那便是缺少鐵石。
云臺中的一應器物都是就地取材,少見鐵器。
能用這么多鐵石鑄造的臺子,在李韻的印象中,整個云臺只有一處,那邊是位于都云臺最底部的黑牢。
黑牢中無光,無聲,只有一座鐵臺。任憑你坐臥,但只要進了黑牢,這輩子便再無可能重見天日。
她扭動了下身子,腰腹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又被撕裂開來,吃痛之下,口中不免一聲驚呼!
沒有光,李韻也無法查驗自己身上的傷口究竟嚴重到了什么地步。
萬幸她功底猶在,這幾日的昏睡也讓身子恢復了不少的元氣。
伸手摸了摸,只感到一陣濕潤粘稠……放在筆尖下,血腥刺鼻,混著一股腐敗的味道。
索性將身上的衣衫全部退去。
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保持干燥,應當還能愈合的快些。
這黑牢雖然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但唯一的好處就是這里并不似云臺他處那樣潮濕,也沒有海風,反而溫潤。
即便光著身子,也不覺得冷。
將衣衫褪卻后,李韻將其團成一團,把身上的汗水擦拭干凈。
她的皮膚依然光滑、緊致。
這般誘惑的舉動,若是被旁人看見,恐怕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把持的住。
至于那些個活在縹緲之中,不知是否存在的仙人,也是由人修煉的,只要是人,就無法擺脫這七情六欲,自是也把持不住。
她雙手敷在自己的臉龐上,遮住眼睛與額頭。
捂了一會兒后,便開始一遍遍的捋著秀發。
被海水浸泡了許久,又被汗水浸潤,手感并不是很好,這讓李韻有些煩躁……
不過當她的雙手,摸過修長的脖頸,再朝下撫過胸前隆起的圓潤后,卻是癡癡地笑了起來。
黑暗中,李韻翹起來一條腿,腳尖繃直。
雖然這個姿勢會壓迫到腰腹部的傷口,涌出血來,她也不在乎。
白皙,秀美的腿,翹的筆直、高聳。
李韻即使看不見,也能在腦海中想想出來。
她竟然開始一寸寸的,欣賞起自己的身體來。
當一個人的所有驕傲都被打擊的支離破碎后,唯一剩下的就是性命和身子。
性命好似縹緲的霧,需要一個載體用來禁錮。
平原上的霧,風一吹,就散了,什么都存留不下。
而東海云臺之上,卻是常年大霧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