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大師這“存心”之心,指的是什么心?善心惡心?紅心黑心?難不成還是……花心?”
劉睿影反問道。
說到最后,卻是忍不出笑出聲來。
王淼怒意上涌,身子驟然一抖,深吸口氣,連帶著胸前的翡翠色琉璃護心鏡都高高隆起,繼而慫動了幾下。
握著花束的手,忽然攥緊。
兩人之間,彌散著一層薄薄的殺機。
劉睿影卻反而坦然,要比走進春暖閣后的任何一刻都坦然。
他將手伸進自己胸前的衣襟里,輕巧的撥開酒三半給他的詩冊,從中抽出一支煙桿,煙鍋兒上掛著個錦袋。
里面放著煙絲。
不多,剛好夠抽一鍋的。
劉睿影把煙絲用二指夾出,仔仔細細的地裝入煙斗里,又用拇指壓了壓緊實。
然后把提著錦袋的底子,對準桌面抖了抖手腕,從里面掉出一柄火鐮,一塊火石,一小塊黃紙。
嘴里叼著煙鍋,雙手把火石與火鐮用力一擊打。
比鼓聲還要明亮的聲響,夾帶這四濺的火星,將紙燃著,隨后偏偏然落在煙鍋里。
劉睿影長長的吸了口,但卻并未吞入肺里。
只是在口中打了個圈兒,便慢悠悠的吐了出來。
一團煙霧,剛出口,就化了,根本看不出形狀。
他伸手扇了扇。
扇走的不光是煙霧,還有被煙霧徹底瓦解的殺機。
煙霧散去,王淼在起身喝罰酒之前,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劉睿影的雙眸。
劉睿影想象不到,在這樣衣服秀美溫雅的皮囊下,竟然有如此陰森可怖的目光。
從這眼神中,他更是料定王淼決計不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彈琴對弈的讀書人。
這種眼神,無論誰對上,都會心頭一顫。
要是碰上膽小、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就是登時窒息,背過氣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王淼的眼神并未傳遞出什么兇狠。
反而平淡的緊。
平淡到漠然。
可就是這種平淡,卻比草原人胯下的狼騎那包含獸性的眼神更加可怕。
是人的眼睛,總要有些情緒。
或欣喜,或傷悲。
即便無視,其中也有輕蔑。
王淼的眼睛卻比一灘死水還要死。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里面盛滿了斷裂的箭簇和刀槍,甚至還有油星點點的殘羹剩菜。
箭簇與刀槍上還有翡翠色的銅綠,油星在燈火下,酷似黃昏時,羅綺的晚霞。
死水終究會變成一灘綠酒樣的液體,上面漂滿了珍珠似的白沫,大小串聯,然后又被蚊蟻咬破,飽含著深深地絕望。
再抬眼。
王淼已經雙手捧著酒杯,開始喝酒。
喝的有些著急。
酒湯從兩邊的嘴角溢出,順著她秀美的脖頸一直朝下流去,濕潤了甲胄里面的內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