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心情,也讓剛剛騰起的純粹,變得索然無味……單純的感官,一旦有了人間的情調,就會變得凝滯閉塞。
拐杖拄地的聲音已經在劉睿影的耳邊消失了許久,這會兒卻又突然回歸。
和廟宇里打更報時辰的大鐘一樣,悠閑而準時,散淡而有序。
既有漫不經心,但細細聽聞后卻能悟出種高瞻遠矚的意味。
就像是做客的少女,在一夜酣睡后,起身,將床鋪重新換了整潔,配合著清新的晨意。看似在寧靜之中,融合的十分和諧,但這種寧靜,只會給人增添離別愁緒……
并非要真的身歷其境才會有這種感想,僅僅是偶爾偏扯過去醞釀片刻,就能發覺其中的韻味。
但劉睿影哪里顧得上去體悟?
他只想快快將精神從中抽離出來,要么讓他看清身上的絳紗衣,芙蓉冠,還有那玉簪珠履,紫綬金章等物到底是什么樣子也行。
這般不清不楚,明明就在眼前,卻蒙了層無法揭開的紗似的,讓人心癢難耐。
“篤!”
這一聲拐杖拄地的動靜,極大。
要比先前所聽聞的響動加在一起還要大。
已經超脫了尋常的范疇,像是燥熱的夏日傍晚,即將下雨前的一聲悶雷。
劉睿影感動頭頂疼了一下,突然便從中轉醒。
下意識的朝后挪動點身子,險些從椅子上翻倒過去。
好在眾人似乎各有各的奇遇,雙眼都不動如山的望著大廳門口。
管家一邊扭著脖子,一邊往罰酒的樽里倒酒。
已經溢出了不少在托盤上,卻還沒有任何反應。
王淼緊跟著劉睿影回過神來。
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管家的異樣,連忙用力的捏住他的手腕,讓流淌的酒水停止下來,順帶從腕上的穴道,朝著管家體內打進了一股勁氣。
“我這管家和我一樣,沒有出過遠門,見的世面也少。一下子面對如此多的大師高人,免不了心生緊張,讓劉典獄見笑了!失禮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王淼說道。
劉睿影當然不會介懷,他在意的是那怪掌聲仍舊不曾消失。
只是現在變得真實起來,也有跡可循。
甚至可以判斷出,有兩人正在朝著大廳走來,而且這兩人走得很慢,步子很大。
要是分開來,單獨走著,應當和平常人的走路沒有什么不同。
但從傳來的聲音里,就是極為特別。
劉睿影又側耳了很久,這才發現其中的玄機。
朝這里走來的兩人,應當是一前一后。
前面一人的腳步落下,后面一人的腳步剛好卡在前人步幅的三分之一處。
也就是說,在前行速度相同的情況下,有一人要靠更快地頻率,才能追上另一人。
一步換三步,這在成年人和孩童之間是極為合理的事情。
可要是放在兩個成年人身上,那只有一種情況——
這兩人中,其中一人是個殘廢。
或者腿部腰肢受過重傷,以至于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邁不開步子,只能憑借更快的步頻,才能勉強保持和旁人一致的行進速度。
聲音越來越近。
下一刻,就會從墻角的拐彎處顯露出身影來。
廳里的眾人都顯得極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