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是每天晚上,按時按點來開局。
每一局,都由下注最大的人檢查骰子。
這次下注最多的,是一位三威軍的巡城兵士。
他們來這樣的場合,已然屬于監守自盜。
不過以他們每個月領的餉銀,根本不夠去那些大氣上檔次的賭坊里玩。往往是拿到的第二天,和幾個好兄弟,吃喝一頓,就不剩下幾個大子兒了。
至于這樣的“黑賭場”,本來也在他們的巡視范圍內,但他們知道這樣的行當就和暗娼一樣,根本就是沒有盡頭的事,故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賭場的東家也極為懂事。
但凡遇到這樣的兵士或是官家來玩,開局就送五兩銀子的籌碼當做見面禮。
往后若是贏了,全都可以帶走,輸了也不會要賬。
這么優惠的條件,哪里有人能忍得住?
只要把街面上那些個不長眼,成天打打殺殺、偷雞摸狗的白癡抓了回去,讓明面上看起來太平一片,卻是就可以順順當當的交差。
如此有意思的去處,他們自己也不舍得查封。
久而久之,這巡城兵士本來是個苦活兒,就得晝夜不停地圍著城里的墻根兒和大小街道溜達。
累了就在茶棚里歇歇腳,每日里都無窮無盡的雞毛蒜皮小事。根本無法以此積累軍功,提升職級。
這樣的日子一眼就看的到頭,本來都是左右推諉,無人想來。但自從知道了有這間空屋子這樣的去處之后,巡城兵士的位置卻是供不應求。
整個三威軍里,但凡有資格的,甚至不惜給上官送禮,也要混到一個位置。
畢竟這賭,就是大富大貴的事情。要是碰上運氣好,點子硬,幾頓好幾好菜不是什么問題。要是真上桿子,遇上頭鐵的主兒,就是去春暖閣里瀟灑一夜也是足夠。
不過這間空屋子的賭局,有時卻不僅僅是錢。
還有東西。
甚至人。
值錢的東西無非是珍寶首飾,文玩古董。
讓男人感興趣的人,無非是女人。
在這位三威軍的巡城兵士檢查完骰子后,莊家用篩盅將骰子蓋住,又放了塊石頭壓在上面,還在篩盅旁的桌上“邦”的扎入了一把匕首。
意思很明顯。
誰要是敢動這個篩盅,誰就得挨刀子。
還真有幾個潑皮無賴蠢蠢欲動。
不過都被這軍士的怒目嚇退,老老實實的不敢有任何動作。
唯有最角落處站著的大老姜,揣著手,目光冷峻,嘴角似笑非笑。
沒人知道他站在這里有多久,也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他。
即便他身上還有一股子濃烈的魚腥味,鬢角處的頭發絲里還夾雜著幾片魚鱗,在燈火下閃閃反光,也沒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賭局上,腦袋里爹娘都忘了個干凈。
從賭局開始,大老姜就來到了空屋中。
不必任何人先,也不必任何人后。
這樣不爭先也不恐后的人,著實是不容易引起眾人的主意。
而魚腥味早就被眾人身上的汗臭味、煙酒氣壓住。
從賭局開始,大老姜就一直冷眼旁觀。沒有下注一次,也沒有出言一句。
其實有幾把骰子,下注的人著實是蠢的要命。以他這個老賭棍的眼里,早就看的明明白白。
而他的兜里也有錢。
今晚生意不錯。
可能是借著文壇龍虎斗剛剛結束的勢頭,家家戶戶都想要買魚做來吃,給自己的后代討個“躍龍門”的彩頭。
一個有錢又有眼力的老賭棍,竟然可以忍住在兩個時辰之內一次都不玩,這才是這間空屋里今晚最不同尋常的地方。
要比莊家背后紋著的“龍”、屋里的三威軍巡城兵士,還要奇怪的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