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燭火的光是溫和的,不似流星這般炸裂。
燭火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場景下,都會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全。而流星只能讓人嘆惋。
溫和的光,向來要持久的多。在有限的時間里,溫暖了周遭一片,也不失為一種偉大。
但炸裂的后果,流星也知道的極為清楚。
在想通一切之后,仍然想要如此,這便是流星的偉大。
燭火消逝尚且存有蠟油,而流星在剎那的光輝后,卻了無痕跡,流星沖破重重夜幕,以自身微弱的光芒加之同伴的助力,拼盡全力,才只留下一片在人眼里驚嘆而過的流星雨。
它們的生命很短暫,卻又很長久,短暫的出現在夜幕,長久的留存在人們的腦海之中。
或許那短暫的剎那,是它們自身經歷的永恒,從點點淡光延長成光束,再從光束化為劇烈的光柱,和人類幼成少,少成老又有何區別?
因此在人眼里感嘆的短暫,在它們身上已經過完了完整充足的一生。
無論是長久還是短暫,只要投入了全部的氣力,奮戰到最后一刻,總是能夠讓人敬重。
不過在人間,能像燭火一般的人已經不多,流星一般的人,更加少有。這也是為何每當夜幕中看到有流星劃過,人們都會仰頭驚呼的原因。
“他真是成熟了不少。”
在一旁酒鋪中坐著的蕭錦侃說道。
“蕭大師何出此言?”
湯中松問道。
方才的大風,趕走了全部的食客。他也無人可以繼續閑聊,便回到酒鋪前坐下。
自由生長在西北邊界的湯中松,對于刮風早就熟視無睹。
還記得小時候不愛讀書,每當教書先生來到家里時,他都會躲起來,不讓人尋到。
最后耗盡了先生的耐心,連他父親也無可奈何。
等先生一出門,湯中松就立刻從那個不知名旮旯里蹦跳著跑了出來。
但有一次他卻突發奇想得,躲到了房頂上。
初春時節,冰雪剛剛消融,屋頂上很是濕滑,沒有任何著力的地方。
湯中松便躺下身子,頭枕著屋脊,望天發呆。
誰料暴風突起,從草原王庭的方向刮來,把湯中松猝不及防的就裹挾上了半空。幸好最后掉在了個湖里,不然早就摔成了一壇爛肉,哪里還會有今日攪動了半個定西王域風雨的湯公子?
“你看他的腦袋。”
蕭錦侃說道。
湯中松抬眼看去,劉睿影的腦袋如同個撥浪鼓般,不斷的左右搖晃。
要不是湯中松知道他身體健康,沒有染上什么怪病,決計會認為這人不是中風了就是個傻子。
“他在找什么?”
湯中松問道。
“他什么也沒有找。”
蕭錦侃搖了搖頭說道。
“不找東西,頭怎么會搖晃的那么勤快?”
湯中松不可思議的反問道。
“他在觀察自己的身邊。”
蕭錦侃說道。
“難道那人真的會動手?”
湯中松反問道。
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大老姜竟然會在中都城里最熱鬧的石碾街上,公然對一位詔獄典獄、查緝司省旗、文壇龍斗頭籌、擎中王劉景浩與凌夫人身邊的紅人出手。
這么一盤算,湯中松卻差點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