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的蕭錦侃進入之后,他這才跟著進去。
“還是要先更衣,再喝酒?”
劉睿影問道。
“若是劉典獄不想,也可以不必。”
大老姜說道。
“今日怎么這么好說話?”
劉睿影反問道。
大老姜不再回答,而是拍了拍手,喚來幾位婢女伺候。他自己卻輕輕拉住劉睿影的胳膊,說道:
“劉典獄別那么著急去賭錢。”
“不賭錢,我來賭坊做什么?”
劉睿影說道。
但大佬姜卻指著一處正房,想讓劉睿影去往那里。
劉睿影只看了一眼,便被深深的吸引。
那間屋子似是有種奇異的魔力。
他匆忙和其他三人打了聲招呼,便獨自朝著那間屋子走去。
酒三半還想要問問清楚,卻被蕭錦侃和湯中松聯手攔下,架著他的胳膊,跟著婢女的引導,去往另一處屋子賭錢,由大老姜親自開局坐莊。
劉睿影推開房門,發現這哪里是一間屋子?門后面卻是連通著一座城。
街面灰溜溜的,單調劃一,并且排列著許許多多的住戶。
這些住戶各個都大門緊閉,但幾乎家家門口都有厚實的石板砌成的三級高的臺階。這樣的街道只有在王域和安東王域才能看到,那里雨水多,為了防止雨季時漲水倒灌,便得在門口砌上臺階。
中都城里決計不會有如此風格的街道,起碼在劉睿影的腦中沒有印象。
劉睿影走入門中,在街面上踏出第一步后,就感覺自己的余光中有無數的小點正在閃光、正在散發出芳香。
目光怎么可以感覺到氣味?
但劉睿影的的確確就是感覺的這樣強烈。
緊接著整個環境都在氤氳中懸凝,他像是步入了一個隱而不露、卻又豐富至極的人的內心精神。
這里的空氣好似不會流通,就像是一朵纖細嬌美的花,孤零零的開著,雖然依舊香甜誘人,但卻始終無法引起人們的興趣。
繼續朝前走了幾丈遠,兩旁的人家已經不見。
原本該是門戶的位置,被一幅幅巨型的掛毯上所取代。
掛毯的顏色已褪得模糊不清。
但這樣卻反而給毯子上的畫面增添立體感,顯得表現力十足,即使劉睿影根本看不清畫面中想要表現的究竟是什么。
不過當他不小心用手肘觸碰到掛毯時,竟然可以用心讀懂其中內容。
一位女子正在順著她嘴唇的輪廓線上涂抹著不知是什么,身上穿著一件極為厚實又顯得十分滑膩的裙子,顏色極為復雜。
身下是一艘造型古樸的木船,像是在光陰長河中行駛了不知多少個年頭。
若是將發生過的重大事端都比做廳柱的話,它就這么駛過一柱柱,一廳廳。
身后站著一群千嬌百媚的侍女,正在互相調笑。略顯臃腫的身
擋住了船尾處一個土里土氣,還在掛著鼻涕哭哭啼啼、衣衫極度寒酸的小男孩。
掛毯頂端,擺著無數個造型奇特的器皿。
枯白的半圓形器皿,如同被打磨光滑的半只人頭骨。
看上去細膩而堅硬。
劉睿影憑眼力淡定,這絕非是天然形成的,雖然看似粗糙原始,但或許也出自當時那個年代的能工巧匠之手。
這器皿的中部,還環繞著一圈深藍色的花紋,繁復冗長,卻又很是統一。
若是沉下心神看去,反倒是覺得有些像是夜晚的海浪,在一波波的涌起又平息。
劉睿影從未在別的地方見過類似的紋飾。
天下間除了草原王庭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文化與傳承之外,其余的奇怪應當都是來自于漠南蠻族。
這么一想,那宛如人頭骨般的器皿倒還真像是出自漠南蠻族的手筆。
畢竟以蠻族的嗜血和野蠻來說,將人殺死之后,頭骨做成器皿,飲酒吃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置于器皿之中的一坨坨無法描述的東西,正在朝著四面八方散發著出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劉睿影并未注意它時,并不會聞到。但現在想要把精神抽離出來,卻又有些欲罷不能。
這種味道很快就充斥了了整個街面,并且越來越清冽。
不知過了多久,他逐漸開始適應,竟然還覺得在這種腐敗里,透露出了些許甜滋滋的氣味。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讓這種氣味充斥自己的整個肺部,接著又徐徐吐出。
劉睿影雙眼迷離間,看到道路盡頭有人影閃動,似是圍坐在桌邊,埋頭吃喝著什么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