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影的手扶住了劍柄,但卻沒有握緊。
這個動作的改變,看似不經意,實則有他自己的打算。
巖子到底說完沒有,劉睿影并不清楚。
但事到如今,無論巖子說了什么,也改變不了他扣押凌夫人的事實。
從文壇龍虎斗結束以來,整個擎中王府包括擎中王劉景浩在內,都在尋找凌夫人的下落,可卻都毫無頭緒。
沒想到卻是被劉睿影歪打正著。
至于巖子口中的“交易”,他根本不感興趣。
近來這句話聽得他耳朵生繭,著實是再聽不下去了。
劉睿影也不明白,好端端的安生活著到底有什么不好?卻非得用這樣的事情不斷和人交易?
不過方才展現在劉睿影面前的“畫面”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凌夫人,另一個卻模糊不清。
他也沒有問清楚的心思。
何況自己一旦表現出了興趣,巖子豈不就知道自己有求于他?到那是無論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主動權已經失去,無法挽回。
掌握主動權,也代表贏了大半。
“睿影兄是想殺了我?”
巖子直截了當的問道。
劉睿影也不知是猛然被叫破了心事還是打斷了原本正在籌謀的思路,扶在劍柄上的右手在巖子“殺”字剛出口時,便驟然朝下挪動了幾寸。還很是刻意得放松了手腕,看上去懶洋洋的搭在了劍鞘上。
對于巖子的話,劉睿影沒有立即出言反駁。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但順著對方的話頭,仔細想了想,好似心中對巖子也并沒有什么過分的殺意。
充其量,只是他莫名扣押了凌夫人,讓劉睿影十分擔憂罷了。
對一個人的擔憂,源于對一個人的在乎。
而這在乎卻又是相互的,不可能似竹竿子捅火般——一頭熱。
凌夫人不管是平日里調笑劉睿影,讓他叫自己姐姐也好、亦或是命他不明不白的配自己喝酒也好,骨子里對他的關照劉睿影是能夠感覺得到的。
那是極為特殊而又令人眷戀的感覺,盡管在典獄依舊是辦事,可有了這種溫和的情感,就會讓人身心都舒坦起來,少了些江湖的氣息,多了些親近。
雖說在無父無母,但這么多年生長在中都查緝司里,有吃有住,沒有淪落到下雨時淋雨,走在長街上隨地件東西吃的地步,但精神上無論是誰都想要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有了這么一個人存在,就像漂浮的浮萍,即使被沖的無影無蹤,底下也好似有了根一般,把它牢牢的拴住,再大的風浪后,都能有歸所。
即便很多時候看起來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可當真需要的時候,卻又是最為可靠的。
這種感覺劉睿影沒有感受過,所以當他感受過后,便對此十分依戀。
他和凌夫人相識的時間極為短暫。
有些人喝頓大酒,外加睡個懶覺后,爬起身來吃完醒酒的牛肉湯面,朝碗里多倒點醋的時間差不多。
不過就在這不長的時間里,劉睿影卻是對凌夫人建立起了一種信任。
此番來寶怡賭坊,主要是因為“汪老大”兄弟倆捉住了個漠南蠻族的智集,劉睿影想要順藤摸瓜,徹底查清楚寶怡賭坊究竟是個什么來頭。
對于見到巖子,又知曉了凌夫人的下落,則是完完全全的意外。
他從未想過凌夫人會和巖子有什么交集,也想不到他們之間能達成什么交易。
“放人。”
劉睿影說道。
相對于巖子的直截了當,劉睿影也很是干脆利落。
無論其中包括什么緣由,他都必須見到凌夫人再做打算。
現在他來寶怡賭坊的主要目的,已經徹頭徹尾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