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巖子和此處詭異環境與寶怡賭坊的關系,劉睿影也無心去探究。
盡快讓凌夫人回到擎中王府里,主持大局,把那些明處暗處的勢力徹底肅清出去才是頭等大事。
“我雖然不是生意人,但也知道‘空手套白狼’這個詞兒。方才說了交易,睿影兄卻不管不顧,甚至于用長劍威脅,不覺得有些太失禮了?咱們之間也不是陌生之人,畢竟還是同桌共飲之誼、同行之誼的。這般貿然的威脅,讓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巖子說著說著氣勢全無,竟是還夾雜了幾分委屈,好似劉睿影當真做了什么讓他極為傷心的事情一般。
扭捏造作的模樣,令人作嘔。
看著身材魁梧,面容猙獰,雙臂和頭頂都布滿鞭痕的鐵血漢子說話竟然開始哼哼唧唧起來,劉睿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渾身一抖。扶在劍鞘上的手,也短暫的離開了片刻。
巖子卻對此無動于衷。
他伸出左手,胳膊肘撐才桌面上,用手掌扶住額頭,好似在掩面嘆息。
可右手卻在桌子下方,撲簌簌的,不知在尋摸什么東西。
劉睿影皺著眉頭,心中堤防之心更勝!
畢竟巖子此人十分古怪,不黑不白的。茶里下毒,袖中飛箭這樣不入流的事情,恐怕都能做的出來。
沒想到,當巖子的右手從桌下抬起時,食指和中指勾出一個布袋子,下端垂的很低,應當是裝了不少實沉的東西在其中。
布袋落于桌面,響聲倒并不清脆,劉睿影無法判斷出里面裝的究竟是什么。
不過這般大大方方的落在明面上,倒是讓他心中暗暗松開了口氣。
誰知,巖子那一雙干枯如朽木的手,手背高高拱起,呈鷹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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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將布袋口系著的繩結打開,揪住兩端,用力一抻,便將袋口擴開到足以讓一只手進入其中。
巖子右手探入,滿滿當當的抓了一把出來,握在掌心。
不過卻是手背沖著劉睿影,遮蓋的嚴嚴實實,讓他仍舊是看不到是何物。
正在劉睿影游移是否要搶個先機之際,巖子右手一張,方才握住的東西嘩啦啦的散落了一桌子。
劉睿影定睛一看,全部都是開了口的糖炒栗子。
只是早就涼了個透徹,不知是何時炒好的。
栗子已經沒有任何香味,砸在桌子上卻是跟未剝皮的核桃一樣,堅硬無比。
開口處,盡皆都被濃郁的凝固糖漿裹著,呈現出令人作嘔的棕黃色。
這樣的顏色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也同樣擁有,但眼前這不知擱置了多久的糖炒栗子,著實是讓劉睿影無法和腦中的任何美好產生關聯。
他努力的回想起剩下的傍晚,倘若明日還是一個好天氣,那么天邊的晚霞在最后一刻就會由橙紅變成棕黃的糖漿色。
不管從什么角度看去,都像是給天邊和山巔刷了一層剛剛融化的蜜糖。
但它們是新鮮的,且在不斷流動、變化。
糖塊放在鐵板上,經過爐子的加熱開始融化時,就像滾油中倒入蔥姜蒜等調味料一般,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只是相比較而言,動靜稍小罷了。
緊接著糖塊的身子就會不斷的矮下去,融化成一壇粘稠的液體,從中心蔓延出無數的觸手,朝四面八方伸展。
偶爾還會凸起個氣泡,但維持不長久,很快就會破裂。
氣泡驟然破裂時,下方的糖漿就會干癟出一個空缺,和現在干癟在糖炒栗子開口處的糖漿一模一樣。
糖漿一旦失去了溫度,就會這樣干癟下去。
上面紋理清晰,溝壑縱橫,像極了老太太的皮膚。
巖子的身上雖然也布滿了鞭痕,但除了鞭痕之外,其他的位置仍舊是細膩、緊繃。
鞭痕像是一條條失去了生命,尸體卻又不腐的肉蛇,盤踞在他光滑如鏡的皮膚上。一如冷卻干癟的糖漿包裹住糖炒栗子的開口,借著光,從稀薄的位置,還能看到里面的栗子肉。
“糖炒栗子!”
巖子指著桌上散亂的栗子說道。
順著他的手看去,劉睿影這才注意到,栗子堆中竟是還夾雜了一枚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