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五年里,從不握刀。
過了今夜,便過了喝酒的五年之期。
但他還是沒法區分究竟自己更喜歡殺人還是喝酒。
因為在殺人時,他總是想著殺完這個人要是能有一壇子酒喝就好了,最好是陳家的酒,最好是滿江紅,那這人便殺的最為值得。
在喝酒時,總想著這酒雖然一定比不上陳家的滿江紅,但也著實不差……要是能在喝完酒之后殺個當死之人這酒便喝的更加圓滿。
今晚沒有喝到滿江紅,不過好歹也是陳家的佳釀。
五年之期最后以一壺酒結束。
而在結束的時候,卻又有了當死之人。
陳四爺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噴薄。
他為什么要吹熄所有的燈盞?
因為燈盞的光讓他原本就足夠興奮的神經更加緊繃,陳四爺知道這是自己太久未曾握刀所造成的,所以他需要冷靜。
燈火通明的地方,很難讓人冷靜。
所以這間獨立的小屋中,沒有窗戶,透不進來一絲一毫的光線。
陳四爺把烏鋼刀從刀鞘中抽出來一寸,用這一寸輕輕地碰了碰鎖頭,銅鎖即刻斷裂成兩半,掉落在地。
他很是滿意的笑了笑。
五年未曾出鞘,僅出一寸便有如此鋒銳。
這樣的刀他怎么舍得輸給別人?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他在走進這屋子后,從袖筒里摸出一把嶄新的黃銅鎖,和剛才斷裂的那一把一模一樣。
摩挲了片刻,便從里面把小屋的門鎖住。
在他鎖好了門,正要轉過身時,小屋里忽然亮了起來。
一個從未有過光明的屋子,竟然亮起了一盞燈!
另一個不同尋常的人,是胡家的五小姐,胡希仙。
劉睿影拒絕了她的好意后,她卻是沒有回家。
獨自一人沿著河堤走了許久。
她想看星星。
這種想法總是來的很唐突,就像人想喝酒一樣。
看星星沒有任何意義,喝酒也是如此。
可這種念頭一旦有了,卻是很那打消,非得去做了不可。
其實她帶了自己的劍。
只不過藏在了裙子里。
家里不讓她配劍在下危城中行走,但以她的性子,怎么會聽話?任何一個脾氣執拗的大小姐和家里好像都會有些矛盾,更何況這位胡家五小姐還有些瘋病。
她也不是全然沒聽。
否則就不會把劍藏在裙子里,定然會斜背在背上,大搖大擺的走在長街。
河岸兩旁的燈火蓋住了星光。
胡希仙很是失落。
只有在暗處,星光才能變得耀眼,這個道理她明白。
所以她便悶著頭朝暗處走去。
河岸盡頭有幾座亭子,下危城中這樣的亭子里晚上都會橫七豎八的睡著人,大多都是白日里做零散活計的力巴。
這群臭烘烘的男人猛然看到一位如此香艷的女子時,腦袋里面想的事情都差不多。
力巴們不認識胡家五小姐,但從她的穿著打扮,舉止神態中也知道她定然是世家子弟。
“今夜怎么沒有星星……”
胡希仙抬頭望天,皺著眉頭自語道。
今夜的確是沒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