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還握在手里,但他仍然沒有拔刀。
金爺的腦子里在反復出現一句當年練刀時,他爹曾對他說過的話:你出的每一刀都該當有它獨一無二的使命。
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用出刀動劍也能解決的。
一旦到了出刀動劍的地步,那就表明這件事若是想要解決,已經再無他法。
金爺也在做著最后的權衡。
這件事端,到底是不是非得出刀不可。
思來想去,反復掂量,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
陳四爺站在一旁,雙臂環抱在胸前,沒有絲毫焦急。
黑光一閃。
刀光如墨。
這種黑不似黑夜的漆黑,反而透著股油亮的生機。
像是雪化后的第一場春雨落在剛剛冒芽的草葉上,亦或是一匹毛色純正的千里馬,在河里洗完澡后上岸的那一剎那,每一根毛發尖上都帶著一顆油星。
烏鋼刀出鞘的時候,整個屋子都漆黑一團。
燈火僅存的光明,都被這把刀所吸收干凈,一點不剩。
當光亮重新恢復的時候,烏鋼刀已經回到了刀鞘中。
桌臺上插著的二十七把歐家劍,全部齊齊斷開。
陳四爺驚的說不出話來,口中不住的嘖嘖稱奇。
一柄歐家劍已是人間利器,二十七把連在一起,又被齊齊斬斷,更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青府刀法只有一刀?”
陳四爺問道。
“不是。
金爺回答的極為剪短干練,因為他的精神根本不在和陳四爺的對話之中。
他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插在最后的一柄歐家劍。
這把劍斷裂的地方要比其他劍低了半寸。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況且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錯誤。
但金爺心里清楚,這刀法他卻是還差了許多火候,不過已經超過了他爹。
“我承認,咱倆若是拔刀相向的話,我不如你。”
陳四爺說道。
“還差得遠……”
金爺說道。
他早就計算過。
自己在歐家至少要殺二十八個人。
方才自己的刀在斷了二十六把歐家劍后,已經出現了頹勢。第二二十七把劍能斷,純粹算是幸運。至于第二十八把,那是絕無可能……
何況二十八個大活人,不會像這二十七把劍一樣,一動不動的杵在那里,伸長了脖子,等著金爺的刀鋒。
“還差多遠?”
陳四爺問道。
“起碼得能毫無差異的斷開第二十七把歐家劍才行。”
金爺說道。
“但你要殺的人卻有二十八個。”
陳四爺接著說道。
“現在第二十七把劍能斷開純屬好運,當我能毫不費力的斷開第二十七把劍的時候,我希望這好運能延伸到第二十八把劍上。”
金爺回答道。
“這種事情寄托在運氣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陳四爺說道。
金爺很認可這一點。
畢竟人的運氣都是有限的,一輩子就這么多,用完了就再也沒有了。
關于運氣的事情,很玄妙。
陰陽師把這叫做命數,不信鬼神的人把這叫做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