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除了對兩翼敵營的進攻還沒有停止外,徐心庵、楊祁業還各率四五百兵卒封堵云州漢軍大營南北轅門,李處林隨時有可能從云州漢軍大營出兵展開反攻。
徐懷這時候需要守在高處盯住戰場的變化,不敢稍離須臾,便著鄭屠代表他去迎接錢擇瑞等人。
“徐軍侯,文將軍你認得的,此乃太原知府許蔚……”錢擇瑞拖著虛弱的身體,叫人攙扶登上寨墻,介紹太原主帥許蔚。
徐懷以前沒有見過許蔚,卻是見過文橫岳。
此時的文橫岳瘦得顴骨高高突起、眼窩深陷,曾經異常健碩的身形,此時就剩一副高大的骨架子,與當初在朔州時相比,完全判如兩人。
徐懷也是嚇了一跳,趕忙給許蔚、文橫岳長揖行禮,說道:“徐懷幸不辱使命,僥幸在太原城北見著許府君、文將軍了!”
許蔚、文橫岳、錢擇瑞等人抗旨拒降,朝中不可能追究他們的罪責,也沒有能力解太原之圍,但賞官賜爵卻是“慷慨”。
許蔚此時加授兵部侍郎,兼領河東轉運使、太原知府、兵馬都監,文橫岳則天雄軍統制、廂軍都指揮使;就連錢擇瑞也加授樞密院都承旨、太原府判等職。
徐懷差遣還是楚山知縣、天雄軍都虞侯。
在朝廷解除蔡州防御使府對諸路勤王|兵馬的節制權之后,徐懷作為楚山知縣,他統領的楚山鄉兵,名義上受蔡州管轄,然而他作為天雄軍都虞侯,名義上又受太原這邊的節制。
當然,徐懷對許蔚、文橫岳長揖行禮,還是敬重他們的氣節與堅韌不拔的斗志。
沒有許蔚、文橫岳率領十數萬軍民堅守太原長達一年之久,不要說不會有這一次的千里突襲了,整個河淮的局勢也勢必要比現在倍加惡劣。
第一次南侵,赤扈人的西路軍主力不是不想南下,而是太原城未陷。
同時他們對河淮的了解還不夠深入,才被迫選擇一條相對穩妥的出兵方略。
倘若在赤扈人第一次南侵時,太原就陷落了,想想當時赤扈西路軍主力就直接沿著汾水南下,將是何等令人絕望的情景。
那樣的話,赤扈西路軍主力將直接插入絳州、蒲州,或從蒲坂攻入關中,或從茅津渡南下,占領洛陽,根本就不可能有鞏縣防御戰。
沒有太原的堅守,赤扈人第一次南侵,很可能就已經將西軍主力殲滅掉了,很可能這時候關陜、洛陽等地都已經落入赤扈人的囊中了。
雖說現在河淮的形勢也已經徹底糜爛,汴梁隨時都有可能陷落,但是太原前后整整堅守了一年,將赤扈西路軍主力整整拖住七八個月,也迫使赤扈東路軍主力在四五月份時被迫后撤燕薊休整三四個月后才再度南下。
這事實上為江淮、關陜、荊湖等地內部的軍事動員及調整,爭取了極為關鍵的時間,也為最終在江淮等地抵擋住赤扈人的南侵,保留住更多的希望。
蕭林石等人之所以現在還相信南朝有希望,很大的功勞都要算許蔚、文橫岳、錢擇瑞以及太原軍民頭上。
也恰恰是如此,鄭懷忠、錢尚端、喬繼恩等人都不反對徐懷率兵突襲太原。
他們都知道徐懷突襲太原不管成敗,都會為景王贏得巨大的聲望,同時也能令人無法指責他們不按兵旁觀汴梁陷落。
拋開鄭懷忠等人的算計,徐懷都覺得許蔚、文橫岳等人是值得他行重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