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案件牽涉到蔡鋌頭上,即便是官家都會有種種顧忌,他們倘若直接將矛頭指向蔡鋌或劉世中這樣的主戰派核心將臣,無疑是極不明智的。
而他們就算將矛頭指向岳海樓,這時候也不會直接斥指他有通敵之嫌,反正先咬死他與葛伯奕遇刺案脫不開干系。
待這一步完成之后,下一步就是將傷俘以及包括諸多尸體在內的人證物證,統統押送往太原府轉交提點刑獄司查辦,后續還怕牽連不到岳海樓通敵、投敵的罪名上嗎?
“荀延年、錢擇瑞遵經略使令。”郭仲熊還是默不作聲,荀延年、錢擇瑞則異口同聲說道。
錢擇瑞與蔡系并無瓜葛,對這件案子自然公事公辦,沒有必要冒風險在葛伯奕面前替蔡系做什么手腳;即便在他看來,葛家不管怎么推卸罪責,天雄軍三萬兵卒葬送于云朔,這就已經注定了葛家的失勢。
錄事參軍荀延年更是與王稟、王番父子及朱沆交好,還第一時間將其倉荀廷衡送入監軍使院,送到王番身邊為吏。他趕到現場,第一時間就從死尸里認出陳泰等人都曾隨岳海樓多次出沒州衙,認出傷俘劉武恭乃是蔡鋌主持西北軍務時身邊的一名軍吏。
他當然絕無道理幫蔡系掩飾什么。
不過,葛伯奕前腳剛在朔州被王稟、王番擄奪軍權趕走,后腳為岳海樓率部刺殺,卻又是朱沆遣徐懷帶人及時援救,荀延年心里對諸事也實在是有些迷糊。
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個回事啊?
而荀延年一早在州衙時,除了葛伯奕、徐懷派人趕來傳信外,還有少數逃難路旅倉皇折回苛嵐城到州衙報案。
這些人對行刺案的描述就多多少少有些稀奇古怪了,還提及徐懷竟然是前靖勝軍都統制王孝成之子等事。
荀延年趕到案地,見過葛伯奕之后,見宿衛營里有不少甲卒,卻不見徐懷的身影,待錢擇瑞與失魂落魄的郭仲熊走開,按捺不住心里的困惑與驚奇,小聲問葛伯奕:“敢問葛相公,徐都將怎不在此地?”
“徐都將奉朱沆郎君令援救本府,將刺客逐走之后,本府另有要事交辦于他,徐都將此時趕去太原了!”葛伯奕說道。
見葛伯奕無意吐露交辦什么事給徐懷他們,荀延年也只能揖過禮,先去偵辦行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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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作為河東重鎮,立朝之初就升州(并州)為府,作為河東路監司駐地,也是黃河與太行之間最為富庶繁華之地。
汾水堤殘壩廢,難行大舟,但主要渡口碼頭還保留著,渡船也主要溝通汾水東西兩側的商旅——這些渡口碼頭也陸續發展成太原城外的主要鎮埠。
榆林塢位于太原城南的汾水河畔。
孔周、劉武恭二人坐在一座臨水的茶肆里,腰刀隨意擱在方桌上,兩人看著有不少人正行色匆匆的從太原城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