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不久之后,一群人回來,身上多已沒了血漬,只是還帶著些腥氣,但并沒有方才那般可怖了。
這一役令得隊伍里又多了幾匹馬,大家的情緒都高漲起來。如此再行數日,穿過了不少荒涼的山脊和崎嶇的道路,中途因為各樣馬車、牛車的問題也有所耽擱,又遇上一撥兩百多人的隊伍加入進來。天氣愈發寒冷的這天,宿營之時,有人讓眾人都集合起來了。
侯朗喜歡集合的感覺,他站在自家的牛車上,遠遠看著前方,舅舅也在那邊,聽馬寶伯伯說話了。
“……到地方之前,有一些話要跟大家說的,聽得懂就聽,聽不懂,也沒關系……”
“自十四年前女真犯邊,朝堂中派入遼東的將領都是些不靠譜的,致使有昨日之敗,今老奴又一次蠢蠢欲動,戰爭就在眼前,張少爺帶著幾人留在前方為國盡忠,也許會馬革裹尸,不再回來。當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們都是其長輩,是看著他長大的。我們在這貧瘠的山區安家,也是沒有辦法之事,關內土地大多被世家官僚占據,除非我們一輩子給他們耕種,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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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佃戶,也許能混個溫飽,但我們和我們的后代將永無出頭之日。”
“從這里往北,都是韃靼土默特部的牧場,金大哥和別矢族長交好,土默特人讓了這里給我們耕種,這里畢竟是人家世世代代的土地,我希望大家不要招惹是非,如有沖突,報于金大哥,由金大哥與別矢族長相商解決,我們在這里不但要養活自己和家人,還要盡量節省糧秣支援張少爺他們,讓他們感到他們在前方殺敵,有這么多相親在后面托著他們,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
他說道:“所以,如果你們當中有這樣的,或那樣的想法,這幾天的時間,你們好好想想,想好了,可以單獨找這里的十幾人中任意一個交談。想入關投奔親友的,我們將送你們入關,決心留下的,大家就齊心協力。好好在這里活下去。”
這一天并未發生什么事,隨后啟程,三天之后,侯朗與眾人抵達了地方,那是位于草原與荒涼群山之間的一塊東西狹長的一片土地,一條小河靜靜地從南方的山谷中流出,水流并不急。土地還算肥沃,只是大山在南方的關系,從草原刮來的大風,并無遮擋,天氣將比遼東還要寒冷。
幾日后,小河兩側,各種簡陋的建筑聚集起來,但看起來已經勾畫出了一處處聚居區的輪廓,冬日已經到了,百廢待興。
而在近千里之外的張世棄他們,已經在山里游蕩了快一月之久,他們晝伏夜出,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擊殺小隊女真稍探,焚燒女真人的戰略物資,女真人吃過多次虧后,開始注意這個潛入自己后方的漢人小隊,并派出專人負責清剿。
使張世棄他們行動越來越艱難起來。
這一天是大明萬歷四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還是侯朗第一次來到這個被命名為戎河的地方。也是在這一天的下午,遼東傳回消息,女真大軍踏過清河,正式對清源縣城展開圍攻,薩爾滸大戰打響。影響中華民族四百年發展的戰爭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