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越來越弱,腦袋幾乎沉到了膝蓋,過了好一會兒,才分外艱難的道:“我此次赴戰,帶……帶了大荒和小荒。”
“……”逆玄頓時不說話了。
末蘇懊惱道:“我以為……魔族個個陰險狡詐,又仇視神族,約戰之時必定會隱人暗算,所以我帶了大荒小荒以防不測,結果……結果……”
逆玄恍然:“結果對方只身赴戰,你成了陰險狡詐的那個?”
“是……”末蘇的整具身軀都快蜷成了蝦米。
他做夢都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和“陰險狡詐”四個字關聯到一起。
“后來呢?”逆玄問。
末蘇痛聲道:“我一再解釋大荒和小荒只是隨從,不會出手。剛下令讓大荒小荒離開,她就打了過來……我敗了,就連大荒和小荒也被她打傷。”
“哈?以你的進境,加兩個荒神都敗于她手?”逆玄著實被驚到。
“不是,是我心中有愧,未戰氣勢先弱三分,才會……”
“敗了就是敗了,少找借口。”逆玄直接將末蘇剩下的話堵了回去:“想來,此戰之后,她對你的評價又‘更進一步’了吧?”
此話一出,末蘇本已沉到膝蓋的腦袋幾乎恨不能塞進鞋底。
“她……她說……狗屁誅天太子,不僅是個草包,還是個言而無信,卑劣無恥,品格下賤……不行,她罵得實在太臟了,我說不出口。”
“她后面還說,所謂誅天太子尚且如此,想來整個神族都是一群蠅營狗茍之輩。”
“哎哎哎這就過分了啊。”逆玄一臉義憤道:“一人之過,怎可殃及我整個神族。”
“對,實在太過分了。”末蘇腦袋稍微抬起來一點。
“我說過分的是你。”
剛抬起來的腦袋又縮了回去。
“哈哈哈哈!”逆玄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走過去,一把將蹲坐在地的末蘇拉起:“固有認知這種東西,是很難改變的。你一生都在末厄那個老頑固的膝下,對魔族‘極惡’、‘卑劣’、‘不容’的認知自然也要比其他人都厚重的多,會有今日之舉,倒也并不奇怪。”
“真的只是……固有認知嗎?”末蘇的眼中有著迷茫。
“我說了不算,誰說了都不算。”逆玄微笑:“多出去看看,不要學那個老頑固,像塊風化的臭石頭一樣永遠守在他那破神殿里。”
末蘇重重喘了幾口大氣,然后一臉正色的面對逆玄:“我明白了。大哥放心,我已與她約了五百年后再戰,下次……無論任何都要雪恥。”
“嗯?”逆玄面露驚訝:“她同意了?”
“一開始,沒同意。”末蘇目光躲閃。
“廢話,換我也不同意。”逆玄咧了咧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變得奇怪起來:“你該不會……求她了吧?”
“……”末蘇喉嚨重重“咕嘟”了一下,隨之拔高音調,強撐氣勢道:“反正……今日臉皮都已丟盡,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她能與我再戰,洗刷今日之恥,求也就求了。”
“嗯……嗯嗯。”逆玄點了點頭,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收斂的大笑直傳數千里,震得腳下群山簌簌而顫。
末蘇神色終于再也掛不住,短短數息便已紅得發紫:“大哥,別笑了。我若不求她,萬一……萬一她把今日之事說出去,我自己丟臉就算了,連累整個神族,就……就……”
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大笑之后,逆玄回眸之時,臉上反而帶了幾分欣慰:“能屈能伸,很好很好。你和你的父神,總算是越來越不像了,也不枉費我這些年……呵呵呵。”
“呃……大哥,你這是在……夸我?”末蘇弱弱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