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業之前雖然已經研究出了出沙的技巧,可是對馬鳴風所說的那一整套流程卻是從來都沒有聽過,可是現在這么一想又覺得完全有可行性,他不禁對創造出這套流程的人感到無比欽佩,頓時覺得如果馬鳴風所說的果真能夠成功,那自己將是一種新型白酒的締造者,未來的歷史上,自己的大名一定可以像創造那些名酒的先驅那樣被大寫特寫。
“真沒想到我酒糟王都已經年屆七十了,卻又獲得了新生,這一次我不僅能夠賺得大量財富,還能創造一份產業留予子孫,更有可能名留青史,成為這什么醬香酒的祖師爺,我這一切都是馬少爺成就的啊,這醬香酒如果研制成功并且投入生產,所獲得的利潤我一定要一九開,把九成利潤交付馬少爺.....”
王守業的心中激蕩不已,正默默的憧憬著未來,卻突然聽得門外傳來一道聲音:“酒糟王,酒糟王在家嗎?”
王守業一聽這聲音頓時臉色就有些不好了,苦著臉對馬鳴風說道:“少爺,咱們這酒恐怕釀不成了,外面那個是本地的里長,聲稱今年該我服役,他這是來催我服役來了。”
“服役?”馬鳴風一聽這話頓時問道:“你今年多大歲數了?怎么還要服役?”
只見王守業嘆息道:“世道如此,我等小民有什么辦法?不瞞少爺,我大明的賦稅本來規定的好好的,六十歲以上就不用服役了,自然是連役錢也都不用交了,后來張首輔實行了那什么一條鞭法,全民就不用服役了,只需要繳納役錢,可是地方官員打著一條鞭法的旗號,讓許多原本不用服役的人也叫役錢,在萬歷后期,隨著各處打仗,服役制度又在一些地方不同程度的恢復了,不幸的是,我們這里正是其中之一,因為官員的貪腐,地方的豪門、鄉紳等人既不服役又不繳納役錢,地方上見上級派征的役錢和服役無法完成,就想辦法壓迫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結果導致很多人既要服役又要繳納役錢,想老朽這種超出了服役年齡的也不例外,嘿嘿,本來想著要跟少爺大干一場,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癡心妄想,如蒙少爺不棄,還是把旺兒帶走吧,最起碼他在貴府不用服役,不用受那些混賬官員的閑氣......”
馬鳴風一聽這話也是一聲長嘆,大明王朝這些年來不斷地征伐,確實燒掉了大把大把的銀子,無論是四五十年前的萬歷三大征,還是現在崇禎帝征遼平賊等戰事,哪一項不需要海量的銀子?而偏偏現在銀貴錢賤,白銀與銅錢的兌換比例在不斷拉大,這讓很多銅幣大量貶值,從上到下的各階層更加信賴白銀,自然更加拼命地儲藏白銀,這間接導致市場上流通的白銀數量更少,讓本來就緊張的白銀市場更加雪上加霜。
因為白銀價格上漲,而朝廷征收各種賦稅都是以白銀為標準,所以老百姓的生活更加艱難,再加上官員的貪腐,導致王守業所說的那種情況在很多地方都成為了常態。
所以,流賊為何反叛?最關鍵的是生存不下去了,自然災害再加上白銀市場的危機,再輔以白銀征稅的標準,老百姓的生存實在是太艱難了,如果是風調雨順的時候還好,可一旦遇到自然災害,被逼到無路可退的老百姓唯有揭竿而起啊。
當然,這是從流賊反叛最初的原因所說的,至于那些野心勃勃卻又狡詐異常的流賊首領自然是另當別論。
“說到底都是銀子的問題,可是現在市場上流通的銀子本來就那么多,不去開源單憑節流,怎么能夠解決得了問題?雖然這種殺雞取卵式的壓榨看起來一時爽,可一時爽并不能一直爽,這種做法無異于飲鴆止渴。”
馬鳴風的心中是滿滿的憂慮,他覺得自己的目光還是太狹窄了,想要真正解決大明王朝的危機,必須放在海外,自己要開拓海外市場,甚至要鼓吹皇帝開關,與西方諸國進行廣泛的貿易,甚至要像西方那樣,鼓勵一部分人開拓亞非拉的市場,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真正解決銀子的問題。
不過現在,馬鳴風最當緊的就是要干涉王守業服役的問題,他都已經年屆七十了,如果再被拉出去服役,怎么能夠受得了?說不準就直接死在了路上,所以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那么這個酒坊以后就開不成。
王守業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的人物,自己好不容易把一切工作都做好了,眼看就要開張了,竟然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這怎么能夠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