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閱讀整段文字,一看到整段出現的文字就會渾身緊張,背后冒出汗來,也無法從容閱讀一整行中文字,一旦閱讀啟動,大腦就開始雜亂地打起架來,神經亂作一團像打飯的仙人掌扎在膝蓋和手掌上。
母親似乎沒有這類問題,于夏看起來也和這種情況不同,她們對書似乎存在一種恐懼,與閱讀能力不足無關,至于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林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于夏這邊也許還能交流幾句,只要對方不覺得自己是在打聽私事,或者說對她的人生感興趣之類,可是母親那邊就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問個明白,完全只能是各種感覺堆砌而成的混亂畫面,康定斯基的抽象派作品那般無法還原到具象。
隔閡在母親和祖母之間的陌生感難道與母親討厭書有關?望女成鳳的祖母因為母親不習慣讀書從此生出隔閡,母女之間再也不能貼心交流,久而久之,在表面的平靜和諧之下,林然被放在外婆家和老人一起生活,一住就是十多年,母親拉著父親住在他處,林然的童年可以說也算是父母缺席的童年,這一切直到林然讀大學才發生轉變,高三那年回到父母的住處,暑假后就開始住宿生活,說到底,更親近的還是祖父和祖母啊。
但是對他們的生活,那種林然身處其中的生活,此刻,他發現自己全然不了解。
那些躲藏在米色簾布后面的書,是不是比他知道的更多?
書沉淀的歲月以何種方式將秘密收藏又會在何種際遇之下如春日梧桐葉芽一般悄然長到人們眼前。
“如果不收錢我回去要怎么和奶奶說呢?”
“就說袁老師說送給你,不用錢。”
“當然不行,奶奶從來不讓我拿別人東西。要不然,哥哥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你可以讓他幫你整理一下書?”于夏建議。
樓上的書的確堆的到處都是,從外婆家搬到那個叫作自己家的房子里,又搬回老房子,來回折騰,搬出去的時候也就一兩千本,大學到現在居然買了一萬多本書,搬家的時候一次次開車往返,足足搬了大半個月才把書搬完,再讓林然一本本整理他實在有些提不起精神。
說起來,自己沒有閱讀障礙或者書本恐懼癥,可是理書恐懼癥倒像是一種慢性病,每天提醒著他,可是總覺得無精打采。
“這個提議還不錯,不過……”林然猶豫著。
“不過什么?二樓地板上堆了那么多書,林然不難受嗎?難道書不應該整整齊齊放在書架上嗎?”
“這么說也沒錯,但是怎么好意思呢,再說……”
“每一本書都應該立在書架上,書脊朝外,這樣在找書的時候就可以一目了然不是嗎?”
“是的,是這樣,不過還是不必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整理這些書,小同并不了解這些書的內容,他很難進行分類。”
這么一說于夏似乎明白了林然的意思,如果不了解內容,小同無法將堆的亂七八糟的書進行分類,這樣一來,這個孩子即使想要幫忙也會陷入不知道該如何整理的困境吧,林然這是為了不讓小同尷尬嗎?
小同并沒有想這么多,林然魔術般的找書能力震撼到了這位小學生,現在二樓到底有多少書,那些都是什么樣的書,種種好奇在心中升起,他迫不及待想要上樓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