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府?”紅袖大吃一驚,眼睛瞪得圓鼓鼓地,驚問道:“這個楊美人莫不是是當今壽王的王妃楊玉環?”
李龜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不時發出幾聲嘆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當今天家居然會霸占自己的兒媳?這簡直太過匪夷所思,太過驚世駭俗了。
“楊玉環艷名遠播,普天之下無人不知。她做了壽王妃,榮寵更是無人可比。天家只是礙于禮法,不得親近。”李龜年幽幽地說:“這次去華清宮,天家覓得良機,這才與楊玉環在溫泉宮里密會。而壽王嘛……唉,不忍說,不忍說呀!”
“不會,絕不會的。”紅袖連連搖頭:“天家是大唐的皇帝,是千萬臣民的表率,怎能做出這種扒灰的丑事來?”
李龜年苦苦一笑,道:“想當年,高宗可以納太宗的妃子為后,當今天家又為何不能強占自己的兒媳?”
李龜年這句話似一支利箭,直刺紅袖的心窩。她渾身汗毛豎立,脊梁骨也感到陣陣的涼意。
她無從反駁,無力反駁,也無需反駁。她本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她本以為這次去華清宮可以順利見到皇帝陛下,然后被冊封為妃。她本以為自己的后半生可以在錦衣玉食和雍容華貴中度過。
和她有一樣想法的還有綠屏。此時,綠屏也呆呆地站在那,眼神中沒了嬌媚之態,沒了奕奕神采,只剩下幽深的落寞。
玉珠木然四顧,看不出悲喜。她的反應太過遲鈍,并不知道這一切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而方芷晗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到了久違的快慰。
她原本已接受了自己似那任人攀折的花朵一樣的命運,原本已做好了厭惡自己那即將被天家玷污了的身體的準備。可是,這一切似乎都不會發生了。
楊玉環可以成全她這么一點卑微到塵埃里的愿望。盡管她仍然改變不了去侍奉君王的命運。但她確信,自己不會受寵,甚至君王見都不會見自己一面。
于是,她又想起了王之渙,但這次卻不是含著嗔怨的想,還是含著快意的想。她迫切地想告訴他:“就算你我不能相守,我也會為你保住一生的清白。”
雖然此時她不知道,王之渙正和兩位友人正在二樓把酒坐談。
王之渙低頭望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忽然想起半年多前一位叫方芷晗的姑娘的話:“或許,小女和先生在長安還有再見的一日。”
而與他對坐的王昌齡和高適卻沒能猜透他的心思,雙雙搖頭嘆息。
“季凌,這個姑娘唱的果然是你的詩。”高適為三人滿上了酒,笑著說:“的確她是最美的,的確這個最美的姑娘唱了你的詩。我倆算是輸給你了。”
“哈哈哈!”王昌齡更是豪邁大笑,說:“看來還是季凌的詩更討姑娘們的喜愛。”
這時候,王之渙輕輕轉過頭來。這二人的笑容頃刻間就僵住了。他們看到,王之渙的眼睛中淌出了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