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溫庭筠。”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如晴天響了一道霹靂。
溫庭筠,當朝國子祭酒,也就是當初將裴澄調離國子監的那個“頂頭上司”。
國子祭酒是國子監的一把手。國子監是官立最高學府。
聽上去似乎也只有現在清華北大校長的樣子,實則不然。
當時整個大唐的最高等學府只有國子監,因此它還兼有了今日教育局的職能。所有教材教綱的終審判定,科舉試卷出題,組織,閱卷以及排名錄取,權力都在國子監。
國子監所授,包括經典,律法,算學,六藝……
樂,既六藝之一。
因此,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琴藝,歌唱之優劣,國子監有最終裁決的話語權,因為他們就是規則的制定者。
溫庭筠既然身居國子祭酒,他說閃閃勝了,誰敢頂嘴?
裴澄自然不敢以下犯上,許元霜更不肯自砸飯碗。
平康里之所以能成為為大唐樂藝第一里,少不得要有國子監的背書。若是京城花魁比賽沒有國子監派來的旁證,那比賽的結果自然也缺失了許多公信力。
至于裴文德,這個時候已經啞火了。
他不怕官階高,整個朝野上下哪個官不要賣他老爹三分薄面?
但是國子監在文化界的權威,他不得不認。
尤其是祭酒溫庭筠本人,堪稱一代之文宗。
曾與他并稱的李商隱,段成式均已去世,放眼大唐,文化界已經再沒有人能和溫祭酒叫板的了。
若他親口說勝負無需爭辯,誰還敢辯?誰還能辯?
裴澄輕咳兩聲,打破了空氣中凝結的尷尬,“裴公子,對比賽的結果,可還有異議?”
裴文德灰頭土臉,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向著溫庭筠與裴澄拱了拱手,一語不發,甩袖而走。
陳大那伙人早就瞧出風頭不對,此時哪里找得到半條人影。
梅復元來得瀟灑,去得也瀟灑,他向陳康士招了招手,“康士啊,我近兩日又寫了兩首新曲,你要不要與為師一起參詳參詳?”
陳康士點頭哈腰地跟了上去,師徒二人翩然而去。
老人家技藝驚人,認輸又認得爽快,反倒守了個好名聲,得了個以陳規而論,無以復加的好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