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勝負欲更強的許元霜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她唱歌輸給啞女的事情必將傳遍長安大街小巷,平康里更不缺嚼舌根的碎嘴。到時候就算自己頭上還頂著個花魁的名頭,商業價值也定是大不如前了。
韋保衡啐了一口,自顧牽著粉紅馬兒,走到閃閃的身邊,護在她身前。
眼見這些牛鬼蛇神都散了,裴澄的眼光更加肆無忌憚,緊緊地鎖在魚幼薇的身上。
溫庭筠輕咳了兩聲,這位裴大帥方才有所警覺,略微收斂了些,但眼角卻總是忍不住一瞟一瞟的。
“哎!”,溫祭酒嘆了口氣,轉身向魚幼薇道,“魚姑娘,你當年在長安城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現在如此低聲下氣地四處攬客討生活究竟不是辦法。更何況,而今眼見著有許多人想要瞧你的笑話。因此,老朽以為,授琴一事還需要再做考慮為好。”
魚幼薇自幼便讀溫祭酒的詩詞,溫先生在他心中如淵渟,如岳峙。
忽然被偶像問起,魚美人羞澀得就像被愛豆cue到的小迷妹,低著頭扭捏答道:“祭酒大人說得是。可是,可是幼薇如今無依無靠,家中三人又都是女眷。總是,總是要討生活的嘛……”
“你別急,老朽既然如此說,自然還有后話。我知城西有一處道觀,在終南之畔,依山傍水,景色獨幽,喚做咸宜觀。咸宜觀旁花木盛,平時無需打理,依舊一片欣欣向榮。宮中的花果,也多從此處采買,所以觀中衣食自不堪憂。但是你們三人想要住在哪里,總要有一人出家奉道才說的過去。這可能就要委屈……”,溫庭筠把目光緩緩的轉向了魚閃閃。
在他內心里認為,若三人中必須有一人要出家,自然是啞女閃閃最為適合。綠翹的身份畢竟是仆,仆人出家帶兩個主子住進道觀,這種事情聞所未聞,這,也不太合規矩。
“不!”,魚幼薇急忙搖頭,“我雖是休妾,但終究要顧忌丈夫顏面,定是不會再嫁了的。但往日俗事種種,實難切斷。出家,也著實是個好主意。只是,只是我朝出家是需要玄書度牒的,想湊齊這套文書卻又談何容易?”
裴澄聽見魚幼薇想要出家,心中大急,正要出面阻止,卻反被溫祭酒出言相邀。
“這個無妨,你找他!”,溫庭筠指了指裴澄,“裴大帥就有開據玄書的資格啊。”
“這,啊!本帥……”
裴澄連忙擺手,正在想著用什么說辭拒絕,可是那邊魚幼薇已經盈盈拜下,
“如此,便有勞裴大帥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裴澄怎好拒絕?只是他還想做最后的掙扎,“開據文書,倒也并非不可……只不過咸宜觀觀主文仙子,向來不喜人打擾,未必會……”
“這一點大帥莫要擔心。文仙子那里總要賣老夫些許面子,我會附書一封說明情況,想那文仙子不會拒絕老朽這點小小的要求。”,溫庭筠滿臉堆笑,又放上了重重的一塊籌碼。
裴澄抓耳撓腮還在那里強撐,韋保衡又上前補刀了:“家父韋愨,曾任禮部侍郎。與文仙子的交情,也是不錯的。他老人家這幾日正好上京述職,我這就回去讓家父也出一封信函。閃閃妹子,你等等我,我去去便來!”
粉紅叱拔穿街去,這下裴澄可就真沒有退路了。
韋保衡的父親現在可是武昌軍節度使,唐代節度使的職權極大,且手握重兵。
有一名節度使和國子祭酒大人的聯名請求,在大唐的確是很少有拿不下來的事兒……
就算他今天硬著頭皮就是不開文書,人家也不愁找不到幫忙般事兒的人,到時候自己反而平白得罪了兩位大佬和心上人魚幼薇,何苦來哉?
一念及此,裴澄瞬間變臉,滿臉堆笑,語氣里充滿了熱情:
“好!我這就去出文書,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