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陳二,帶著十數名擊鞠幫的頭目魚貫而入。
隨他們進來,吊在末尾的,赫然竟是黃巢。
幾名衙役將黃巢攔住,一定要讓他棄掉手中銀棍。
黃巢怒道,“俺這銀棍可是純銀打造的,弄丟了可怎么辦?”
衙役照章辦事,寸步不讓。
閃閃見事情要糟,忙嘟著嘴向田公公撒嬌道,“九千歲!他是好人,今天民女就是被他搭救才沒有被擊鞠幫擄走。只不過江湖草莽,性子粗魯,驚擾了公公。公公大人有大量,可莫要介意。其實只要叫人替他持棍,不離開他的視線便好。”
田務澄聽見九千歲這個稱呼,心情就是一片大好,瞇著眼睛不住點頭,向裴思謙示意道,“謙,去辦一下!”
裴思謙哪里敢怠慢?立刻親自去門口協調。
不一會兒,一名衙役持棍站在黃巢身邊,陪他一起走了進來。
這一條老銀棍足有六十多斤,衙役一只手提著有些累,便想將他拖在地上。
黃巢喝道,“別!拖在地上磨掉的可都是銀子!”
那衙役平時也是朝南坐的大爺,幾時會受江湖人這等鳥氣,立即回懟道,“你這潑皮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沒錢你就別用銀棍啊。打打殺殺用的兵器,還怕磕了碰了,那還有個鳥用!”
“肅靜!”,裴思謙冷臉喝道,“在田公公面前放肆,斬立決!”
黃巢不認得裴思謙,但他認得這身官服,毳冕七旒,服紋五章,這是位三品大員!
這里是大理寺,大理寺里夠得上三品的官只有一位——從三品大理寺卿。
現在這名大理寺卿居然向衙役一樣跑前跑后,黃巢意識到這一節,立刻便老實了。他雖然眼高于頂,但也懂得該低頭時就低頭,等到自己抬頭時再收人頭的基本道理。
田公公眼皮上的肌肉已經松弛,耷拉成一團似乎很難張開。可是當他從眼瞼的縫隙里睨到黃巢的時候,渾身忽然一顫,“此人是何來路?”
閃閃急忙搶答:“他叫黃巢,曹州貢生。他也曾習武,拜在這位王英雄門下。今天就是他們師徒救了我。”
“白身?”,老太監謹慎地確認道。
這次閃閃也不大確定,她急忙看向身邊的王仙芝。
王仙芝上前一步叉手道,“稟公公,確是白身。”
“有意思!走上前來,讓本官瞧瞧。”
田務澄這句話可把裴思謙嚇壞了!
那黃巢可是習武之人啊,近距離接觸田公公,若是有什么不軌的舉動,這里也沒人攔得住啊。
“不打緊,讓他過來。咳,咳!”
老太監似乎非常急切,激動得不停在咳嗽。
裴思謙使了個眼色,兩名衙役一左一右緊緊貼著黃巢,陪他一起走上前來。
“讓我摸摸你的頭骨!”,老太監的聲音充滿了死亡的氣息,這個語句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閃閃聽得渾身戰栗,但她卻不敢阻止,也無力阻止。
黃巢本人卻十分淡定,將腰一彎,把腦袋送到了田公公掌下。
田公公伸出了顫抖的雙手,在黃巢的腦后一陣撫摸。
那枯瘦的手掌滿是皺紋和青筋,摸在頭上一定很不舒服,但不知為什么,黃巢卻出奇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