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胡鬧!席厚君!你是個讀書人!如此怪力亂神之事,子且不語,言之非禮啊!”
溫庭筠聽說如此怪誕之事,果然翻了臉。
席溫似乎也非常理解老祭酒,一直等到他心情平復,采用更加緩和的語氣繼續解釋道:“儒不傳玄,這道理學生是懂的。只是這個傳說由來已久,在我席氏家譜中有詳細記載。席氏先祖在先唐帝堯時期做禮樂,被尊為帝師。帝堯為齊七政,取獨山玉子成七寶。玉可萃精,亙古不朽,每餐天地浩然氣,更增益一分靈韻。由堯唐至李唐,凡三千年。這些玉子經歷過的風吹日曬,興衰輪替,早已讓它褪凡化圣。所謂圣,通也,循也。古之圣物,蓋是也。”
溫庭筠并不是老糊涂。從他引導新詞革新來看,他就不是守著經,典不知變通的腐儒。他聽席溫講得有理有據,態度便也沒有剛才那般強硬。
秦代以前姓氏有別,有漢以來,姓氏方合一,其實取代的只是上古“氏”的作用。所以現在的通用姓氏,絕大部分都是因為兩周分封產生的“氏族”演變來的。向席氏這樣可以上溯三皇五帝時期的古老氏族并不多。他們家族典籍所背書的志異,的確可以因為一說。
玉,可凝萃藏神。這種信仰,儒家也不排斥。儒家認為玉是有溫度的石頭,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所以在他們的認知中,玉是最近似于有機體的,可以封存生命與意念。
“難怪,難怪。可是吐蕃蠻子,又是如何知道我們中原異寶的?”
“玉出昆崗,雪域對玉的信仰本來就比中原根深蒂固。塞內塞外,皆屬炎黃,關于一些上古秘典,如燧人盛世,華胥之國……昆侖雪域的傳承,有可能比我們更加純粹。”
溫庭筠點了點頭,算是勉強接受了席溫的分析,“如此說來,這樣的寶玉絕對不能落到外族之人手中。可是郢王的隨身寶玉,為何作為萬國歌舞大會的獎品拿出來?難道真的不怕異寶旁落?”
“閃閃姑娘說,有批過讖詞的龍紋水白玉現世了。難道,是落在了吐蕃人手中?”
這則假消息本來就是閃閃放出去有意誤導四皇子的,果然此時被席溫“領悟”了出來。
于是閃閃立刻補充,“不錯!聽說就是有吐蕃人得了讖玉,因此急于集齊所有龍紋玉,以圖東山再起。”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溫庭筠畢竟還是謹慎。他怎么也想不通,這等秘辛為何會被長安民女所知。
閃閃將目光向阿刁輕輕掃了一眼,隨后便望定席溫,似乎是在求助。
席溫恍然大悟,湊到溫祭酒耳畔,將阿刁來自吐蕃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這下溫老祭酒算是徹底想明白了,怪不得昨日那出《昆侖神話》由阿刁領舞,毫無違和。
他不是多事的人,席溫等少數知情者都是答應保密的。這件事情能與他分享,那代表的是一種信任。
溫老自然不會辜負這種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