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匣是朱崖黃花梨所制,其質甚堅,但也禁不起這樣用力去摔。好在被老楊收擋了這么一擋,這“國之根本”才不至于有什么損傷。
老楊收處變不驚,神態從容得拾起印匣,雙手將它捧給慌忙忙追下玉階的陪侍太監田務澄,然后再拾起自己的笏板,朗聲奏報。
“臣以為,陛下無需如此動怒。三位平章大員所稟之事,句句實情,但卻也未必不可收拾。”
李漼余怒未消,但聽楊收的口氣,倒是個想出來解決事情的,不妨聽他如何說,
“吐蕃都欺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我大唐的官員卻無人應戰,兵部三大員各個推諉。好,楊卿,你說如何收拾。”
楊收手捧笏板,挺直胸膛,一副能臣風骨,把江山指點:
“陛下盛怒,無非有二。一怒吐蕃無禮,二怒稅吏無能。
首先我們先說這第一條。吐蕃今非昔比,實在不值得討伐。自達磨贊普亡后,吐蕃國已經崩解為許多地方勢力。一些戰敗的小部落在本國不能生存,流躥他國為匪為寇,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花大力氣討伐吐蕃,還不如立一傀儡,讓他們在吐蕃坐大,代我們控制雪域。而對逃入唐境的武裝,予以清剿,絕不姑息。
而對于第二點,路巖,曹確已經分說的比較明了。通貨不足造成大量矛盾。自我大唐開元鑄幣以來,只有乾元時期再次鑄幣。錢幣在民間因為遺失,入葬,自然銹蝕,本身就損耗嚴重,何況還有許多外國使節覺得我唐幣精美,大量卷帶回國。據我所知,日本遣唐使就曾攜帶大量開元通寶出境,在當地作為通貨使用。因此通貨不足,已經是我大唐積弊。會昌年間,李德裕曾鑄私錢,武宗睜一眼閉一眼,也是因為知此頑疾。所以臣以為,不如重開制幣,開源治本。
請君明鑒。”
這楊收,真是官油子典范,一不哭,二不鬧,完全站在唐皇的立場上重新梳理了一遍問題。
李漼這么一聽,火當時就熄了。
“卿言甚是中肯。那么現在問題就簡單多了。
首先,誰來負責了解吐蕃國內狀況,找到值得扶植的當地勢力。
其次,誰來負責清剿滲透入我大唐國境的吐蕃殘匪。
其三,誰來主持鑄錢。
其四,誰來負責清剿私鹽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