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番打量間,顏珂已有了對付唐頤的辦法,據長公主府的探子來報,對方在挑撥她與皇姐的關系,若再不殺殺他的威風,自己豈不成了軟柿子任人拿捏?
池幼璟壓下莫名的悸動,恢復冷靜問她:“可是要奴家去做什么?”
他知道顏珂并非是登徒浪子,若真對他有何居心,也不會等到今日了。
見他是個冰雪聰明之人,那位美艷的少女也不再賣關子,而是點點他的鼻尖笑著解釋:“既然那駙馬爺善妒,那便用美人計再奪回長公主的心,一來可氣他個半死,二來可再獲盛寵,豈不順意?”
憑著皇姐對池幼璟的舊情,是絕不會容忍他被別人染指的,再者唐頤吹耳邊風說池幼璟與自己早有勾結,若不賣他個順水人情,這獨角戲唱著該多無聊?
何況不破不立,不激一激皇姐把誤會都解釋清楚,兩人此生可就要錯過了。
哪知池幼璟卻是無奈一笑:“殿下怕是誤會了,奴家是想報仇,可并不想再奪回長公主的心。”
這倒是令顏珂有些意外:“你不是深愛我那皇姐么?”
“不錯,但是現在奴家已經放下了,”池幼璟眸中蘊含哀切,卻不曾后悔,“等殿下有了心上人便知,一個人愛與不愛,是見微知著的,她既已不同以往,奴家也不必強求。”
“……也罷,你敢愛敢恨,倒是個性情中人,方才的提議就當我沒說。”顏珂自覺無趣,便又慵懶地趴下讓他給自己按摩,卻聽對方話頭一轉,給她按著身子道:“為何要作罷?奴家倒是覺得讓其愛而不得才是最好的報復。”
顏珂聽出了另外一層含義,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想來皇姐是真的傷透了他的心,他才會想要一起報復吧……
唉,話已出口不好收回,只能順其自然了,希望皇姐莫怪,日后她定登門謝罪。
離了長陽府往東行三里地,便是京城紈绔聚集的煙柳之巷了。這條巷子右臨河道,除了牌匾之外,里面大大小小的樓房都掛著各色引人注目的旌旗,上面寫著各家的名稱,例如這一個叫怡清院,那一個叫飛花樓,它們又分為賣藝不賣身的清倌院和賣藝又賣身倌人院。
白天這里出來招攬客人的倌兒很少,他們大多在歇息,所以顯得有些清冷,不過到了華燈初上時分,整個街巷便會彌漫著脂粉味,各有千秋的倌兒會同老鴇出來拉客,每家都暗自較量,那清倌院還會有名伶坐臺,優美的曲調會一直飄去河里的畫舫上。
等到馬車停穩,顏珂才坐起身子領著池幼璟下車,衛盈則已在清懷樓前靜候。
這清懷樓位于巷中地段,背臨京河,共有三層,裝潢比一般的清倌院要大氣,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和漆料,就連裝飾用的物品都是上等貨,可見幕后的老板是何等家財萬貫。
待涂了脂粉的老鴇領他們進入樓中,便見大廳內坐著不少尋歡作樂的客人,看來白天并不影響這的銷售額。
那諾大的戲臺上這會兒有名角剛唱完《霸王別姬》行禮下去,很快就有長歌善舞的美人登臺,幾人不免駐足觀看。
只見婀娜多姿的粉衣舞姬之中有位蒙面的紅裙男倌正素手撫琴,彈的是一曲頗受歡迎的《相思嘆》,那琴聲纏綿悱惻,聽得人如夢如癡,廳內竟無人再吵鬧,而是凝神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