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山路差不多一里地遠的叢林里,衛燃在梁班長等人的圍觀之下,緊挨著大石頭挖了一個從招鮮戰場學來的散煙灶。
隨著一小杯煤油澆在撿來的木柴上,剛剛任由梁班長幫忙包扎好了傷口的英國商人盧克,也掏出一個zio打火機,伸手點燃了淋上煤油的潮濕樹枝。
火苗竄起的瞬間,梁班長立刻將搪瓷水壺架在了灶口的位置,隨后伸手從背簍里取出一個竹筒打開,抽出里面放著的竹制長柄小勺子,吝嗇的挖出了小指甲蓋大小的一團白色油脂甩在了搪瓷水壺里。
不等他重新蓋好竹筒蓋子,早已等待多時的覃守正便從另一個打開的竹筒里倒出一把碎成了渣的粗茶葉丟進壺里,同時不忘用一雙快子不停的翻炒著。
與此同時,梁班長也換了一個竹筒打開,從里面捏出一小撮食鹽丟進壺里,順便又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塊僅有小拇指大小,通體干巴巴的老姜片丟進了搪瓷壺里。
等到所有人都聞到了茶葉特有的香氣時,覃守正也從毛驢身上的木頭架子上解下兩個水壺,拔出木頭塞,將里面的水全數倒進了搪瓷水壺里。
伴隨著嗤的一聲輕響,茶香味愈發的濃郁。不過,還沒等衛燃三人深呼吸一口氣,梁班長卻已經蓋上了水壺的蓋子,隨后親自解開背簍里的布口袋,從里面抓起一把炒制過的大米,均勻的分給了覃守正翻出來的幾個竹筒杯子又或者飯盒蓋子里。
趁著等待水開的功夫,梁班長又帶著覃守正將一口鍋架在了另一個灶上,隨后從不遠處一條小溪里拎過來一桶水倒進去,并且蓋上了一個原本和驢身上的木頭框架固定在一起的木頭鍋蓋。
與此同時,衛燃也已經重新收起重力刀,將去除了內臟的幾條小雜魚帶到溪邊清洗干凈,任由周國昌用芭蕉葉將它們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熱帶植物一起,一層層的包好丟進了灶膛里。
直到一切忙完,衛燃這才坐在距離灶膛口足夠遠的一塊石頭上贊嘆道,“梁班長,咱們的東西可真全”
“湊齊這些東西可不容易”
梁班長感慨的說道,“咱們那個連都是桂省人,很多人想家的時候,都靠這一碗油茶苦撐著呢。”
“二排長用繳獲來的鬼子酒壺專門換的糯米”
覃守正近乎如數家珍般的說道,“副連長帶人在林子里抓了一頭野豬,用那頭豬熬了一竹筒豬油。”
“茶葉是出國之前,我用一塊銀元買的。”
梁班長出神的看著背簍里的竹筒,“當時一共換了足足兩竹筒茶葉和一竹筒的煙葉子,現在都只剩下一半了。”
“以前,我們每次打勝了仗,全連的人都會圍著兩口大鍋一起喝油茶。”
覃守正怔怔的看著跳動著火苗的灶膛囈語著,“打了敗仗我們也會一起喝油茶,不管打贏了還是打敗了,每回喝油茶的,總會比上回少幾個。”
“現在就只剩下咱們幾個了”
梁班長彎著腰,從灶膛里拿出一根帶著火苗的木頭棍引燃了煙袋鍋子,同樣出神兒的念叨著,“那些牙子們肯定都想家了”
長滿了青苔的大石頭旁邊,裹挾著大量水蒸氣的煙霧順著煙道往前飄動的同時也因為冷凝作用變得越來越澹,而些許貼著地表的煙霧,也起到了驅蚊的作用,像一道不斷擴大的防火墻一樣,驅趕著那些有毒的大蚊子。
在這道防火墻的中央,周國昌暗暗的嘆了口氣,隨后索性轉過了身,似乎在躲避著那并不足以把人嗆出眼淚的煙霧。
而英國商人盧克,則從他的包里摸出了一個煙斗點上,隨后又默默的摸出了一臺鬼子在二戰時生產的明海牌旁軸相機,將圍著散煙灶的四個人全都納入了取景框。
“你怎么有相機”衛燃好奇的問道。
“搶來的”
盧克收起相機,略顯得意的解釋道,“我和周最早是從氧光逃出來的,當時為了能安全的離開那里,我們劫持了一個招核記者,這個相機就是我從他手里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