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等到所有人到齊站定,最先過來的那幾個人,卻已經用他們手中的撬棍,在這片不久前才被清理了荒早的小廣場的角洛,開了幾個挨著的地磚。
幾乎下意識的,衛燃也再次舉起了望遠鏡,隨后,他便清楚的看到,那些被掀開的,邊長不足一米的長方形花崗巖地磚原本朝下的一面,全都刻著一個足夠醒目的字母「k」,以及,以及一個以「0」作為開頭的四位數編號。
「k」
衛燃一邊擰動調焦輪試圖看得更清楚些,一邊喃喃自語的念叨著,「是kgb的k,,還是鐘樓tbha的k呢又或者兩者都有「
這個小小的疑問此時自然是沒人幫他解答,而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那些原本被花崗巖地磚蓋住的位置。
那是一個個半米左右的小坑,每個小坑里,似乎都放著什么。幾乎下意識的,他便想起了被他和尼古拉親手埋葬在圖拉河畔的卡列尼娜。
那個死前幾乎忘記了所有的可憐女人,她的墓碑上同樣有個不起眼的k,她在幾十年前親手給自己準備的墓坑里,也同樣放了一些什么。
「你這個可憐的老家伙,還要親手埋葬多少人啊」衛燃憐憫的看了一眼在官場中央站的筆直的尼古拉老爺子,憐憫的看著那片廣場鋪設的一塊塊花崗巖地磚。
他不知道那些地磚下面有多少是空的,有多少已經發揮它原本的作用,就像不知道,那些站在尼古拉身后,垂著頭的人,有多少在將來需要把自己埋在這樣一個無名的墓地里。
片刻之后,達麗婭親手捧著懷里的骨灰盒,將其放在了一個墓坑里面,隨后又接過身后人遞來的那塊顯眼的紅布輕輕蓋在了骨灰盒上,仔細的將其展平,抻直了死角,隱約露出了一小抹并不起眼的明黃色。
沒有什么儀式,沒有什么致辭或者音樂,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那些冰冷沉重的花崗巖地磚,便干脆的蓋住了那些人苦苦追尋了半生的遺憾。
「咚」
幾乎就在最后一塊地磚被恢復原狀的同時,這座監獄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哨塔里,也響起了一聲低沉悠長的鐘聲,而那些站在墓地邊緣的人,也各自從各自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什么灑在了墓地上。
「咚」
「咚一」
「咚一」
伴隨著每一次鐘聲響徹這片荒廢了許久的監獄,那些人也一次次的從兜里掏出來一些什么灑在了墓地各處。
「咚一」
「咚」
伴隨著第六次鐘聲響起,那個失去了雙腿,坐在輪死上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中年男人,曾經的副射手雅科夫,也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嘶吼,猛烈的掙扎著,試圖從輪椅上下來。
但很快,他便被獨臂老兵列瓦按住了肩膀,被伊萬按住了肩膀,被卡爾普、被達麗婭按住了肩膀。
最終,似乎又蒼老了一些的尼古拉老爺子輕輕抱住失聲痛哭的雅科夫,將他的腦袋攬在懷里,仰頭看著被朝霞染紅的天空,任由懷里那個可憐的喪鐘成員發出了一陣陣悲涼絕望的嘶吼。
片刻之后,戈爾曼也走了過去,早有準備的摸出個注射器給雅科夫打了一針。
在幾乎所有人的耐心等待中,本就精神失常的雅科夫終于恢復了平靜,任由列瓦用一只手推著他的輪椅,跟隨著其余人離開了監獄,重新登上了不久前才將他們送來的那條已經民用化的巡邏艇。
直到這艘巡邏艇走遠,留下來的戈爾曼也用對講機將衛燃等人叫了下來。
「把這些灑在這周圍吧,我去把船開過來,等下我會用對講機喊你們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