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謝爾蓋的小家伙自豪的說道,“他現在正在前線打那些該死的德國老。我的媽媽以前是紡織工人,現在她在拉多加湖上指揮交通呢。”
“等戰爭結束,等你的爸爸媽媽過來接你的時候,我一定要向他們好好夸獎你一頓”
“真的嗎”謝爾蓋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驚喜之色,而硬著心腸編織謊言樹立希望的衛燃,也再一次按下了快門。
“當然是真的”衛燃抬起頭笑了笑,“好了,下一個。”
“我去吧”
一個看起來比謝爾蓋似乎還要大一些的小姑娘坐在了鐵皮桶上,她帶著一頂紅色的新帽子,她的手里,還抱著一個用粗布和扣子縫制的布娃娃。
“漂亮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衛燃趁著柯娜幫對方整理衣領的功夫問道。
“卡柳日娜盧桑”這小姑娘努力讓自己的回答顯得更有力量一些。
“你的爸爸媽媽是做什么的”衛燃繼續問道。
“我的爸爸是個屠夫”
卡柳日娜喘了口氣繼續說道,“他也在城外的前線,他送我來這里之前說,他要去踹德國人的屁股。我的媽媽是電影院的售票員,她她死了,她是新年那天餓死的。”
聞言,原本想拍下孩子們的笑容的衛燃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問這個問題。
暗暗嘆了口氣,他將鏡頭對準努力憋住眼淚的卡柳日娜,給這個一臉堅強的小姑娘拍下了一張照片。
他這邊剛剛抬起頭,一個手里拿著木頭玩具槍,戴著棕色帽子的小男孩兒也顫顫巍巍的走過去,乖巧的坐在了倒扣的鐵皮桶上。
這次,這個小家伙都沒等已經不想問什么的衛燃開口,便用并不算大的聲音主動說道,“我叫安德烈弗拉達索維奇沙利亞賓,我的爸爸媽媽都是老師,他們都去前線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們了。”
“他們會回來的”
維亞太太在衛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時候及時的開口,用格外肯定的語氣說道,“他們不但會回來,還會給我們所有人帶好吃的東西回來”
“真的嗎”安德烈驚喜的問道,全然沒注意衛燃已經朝著他按下了快門。
“當然是真的”
維亞太太說著朝這個小家伙招了招手,與此同時,一個看著年齡更小些。戴著一定澹綠色帽子的小女孩也費力的挪動著無力的身體,走到了倒扣的鐵皮桶邊坐下,趁著柯娜幫她整理衣服和帽子的時候,主動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介紹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哪怕衛燃已經聽不下去那些稚嫩的聲音說出的那些殘酷的經歷。
對于他來說,這僅僅十個孩子的拍照工作恐怕是他這么久以來,按下快門最艱難的一次。
他無法想象那么小的年紀是怎樣說服自己接受了父母那樣悲慘的遭遇,或許,根本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吧
在一次次的按下快門的時候,地板上陽光留下的光斑也在緩慢的移動,在那些簡短的故事里,每個孩子都贈予了衛燃陽光天真的笑容,又或者彷徨不安的稚嫩悲傷。
最終,那個喜歡粘著維亞太太,喜歡吃手指的小女孩兒也在維亞太太的鼓勵下,步履艱難的走到了鐵皮桶的旁邊,怯生生的坐下之后,用稚嫩虛弱,幾乎被外面的炮火聲完全掩蓋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叫阿納斯塔西亞斯卡爾科維奇,我的爸爸是是個鐵匠,他負責為前線運送彈藥,但是他被德國人的炮彈炸死了。我的媽媽是是個裁縫,她也死了,她是餓死的。”
“我們一起來拍一張合影吧”
維亞太太等衛燃按下快門之后立刻說道,并且抱著懷里的小嬰兒加琳娜走了過來,坐在阿納斯塔西亞讓給她的鐵皮桶上,然后又把阿納斯塔西亞也抱在了懷里。
很快,其余的孩子們也一個個的圍了上來,張開細的可憐的兩條小胳膊,團團抱住了坐在中央的維亞太太,而那個名叫柯娜的女孩子,也走到了這些孩子和維亞太太的身后。
恰巧,就在衛燃準備按下快門的時候,昨晚負責彈奏巴楊琴的姑娘莉迪亞也走進了這個房間。
最讓人驚喜的是,在她的手里,竟然拿著一個玻璃輸液瓶子,而這個瓶子里,還裝著最多也就六分之一甚至只有七分之一的乳白色液體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