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夾雜著暴雪的狂風中,在城外打進城里的隆隆炮聲中,在或遠或近隔三差五響起來的爆炸聲中,兩人一前一后的護送著莉迪亞回到了那間地下室。
此時,這地下室里已經積攢了幾乎騎膝深的積雪,那堵帶有裂縫的墻上,還有著一行行紅色的粉筆字跡
“你們還好嗎你們去了什么地方我明天中午還會過來馬特維”
“我們還活著,明天見,飼養員同志”
“維亞太太作證,我欠孩子們一場表演,孩子們欠我16盧布的表演費。”
“這是什么時候寫下的”
柯娜帶著哭腔問道,這一路走來,她長長的睫毛上已經凍結上了白色的冰霜,甚至連臉頰,都因為劃過的淚水,和圍巾凍在了一起。
“前面兩句分別是三天前和兩天前,最后一句大概是昨天吧”衛燃頓了頓,又額外補充道,“最后這句我也才看到。”
“馬特維大叔也死了”柯娜話都沒說完,已經趴在了空投箱子上號啕痛苦著發泄著心中積壓的絕望。
輕輕拍了拍這姑娘的肩膀,衛燃解下身上披著的毯子蓋在了對方的身上,接著又默默的將自己親手壘砌的那些磚頭一塊塊的搬下來。
片刻之后,柯娜終于停止了哭泣,又等了一會兒,這個雙眼通紅的瘦弱姑娘,也幫忙將大塊小塊的磚頭搬開。
在兩人沉默的忙碌中,維亞太太和小嬰兒加琳娜的母親芬妮特,以及那個當初死在三樓,衛燃根本不認識的尸體也相繼露了出來。
“她是誰”柯娜指著芬妮特的尸體問道。
“加琳娜的媽媽”
衛燃嘆了口氣,“我當初把加琳娜帶回來之后,就把她的媽媽也帶回來放在了三樓,你知道這是誰的尸體嗎”
“那是謝爾金娜太太”
柯娜心不在焉的回應道,“謝爾蓋還有卡柳日娜最早就是被她收養的,謝爾金娜太太退休以前就是保育院的保育員,我們也是聽她的建議,猜測保育院的廢墟里說不定能找到些吃的,然后才發現了你,可惜,我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餓死”
說到這里,柯娜總算反應過來,扭頭看著衛燃,“你難道不認識她”
“我認識,我當然認識。”
衛燃嘆了口氣,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在這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穿著的呢子大衣翻領內側不起眼的位置,還別著一枚屬于nkvd的劍盾徽章。
輕輕取下這枚幾乎磨出了包漿的徽章,衛燃將其別在了自己的衣服翻領內側,同時不忘說道,“她是nkvd的保育員,退休前專門負責照顧戰爭孤兒,當然,退休之后也一樣。”
“你也是嗎”柯娜下意識的問道。
“至少現在開始是了”
衛燃用自己的衣領蓋住了那枚徽章,“柯娜,我們把莉迪亞也安葬在這里吧。”
“也只能安葬在這里了”
柯娜暗暗嘆了口氣,忍著悲痛和衛燃一起再次打開了空投箱子,將蜷縮在里面的莉迪亞抬出來,盡量輕柔的幫她舒展開蜷縮的雙腿,又用撕開的傘布,將她的殘肢和胳膊盡量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