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后翻,這些黑白色的照片里記錄了太多的慘劇,從路邊積雪里的倒斃的尸體,到那對自殺的母子,相繼餓死的兄妹,再到防空洞里的一幕幕,和奧西諾維茨碼頭,孩子們明顯松了口氣的合影。乃至拉多加湖上,那個崩潰的姑娘以及飄在水面上的各種殘骸,和一頂頂的帽子。
“啪”
衛燃將沒有翻完的相紙裝進信封扣在了桌面上,努力不讓自己又陷入那撕心裂肺的絕望里。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了情緒,他這才收了底片,斷開了打印機和自己的筆記本的鏈接走出了辦公室。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一早,當眾人早早醒來的時候,窗外的一切,卻都被綿綿的秋雨所籠罩,就連溫度也跟著勐降了好幾度,讓眾人各自又回房間翻出了外套穿在了身上。
匆匆吃完了早餐,接著又拿上亞娜太太準備的一些禮物,眾人這才登上漁船,冒雨沿著涅瓦河先趕到拉多加湖,又貼著湖岸趕到了奧西諾維茨。
等所有人都鉆進昨天停在這里的依維柯大面包車,衛燃也親自擔任司機趕往了那座緊挨著森林的僻靜小院。
不等車子停下,他便看到那兩位老人正忙著將不知道什么時候采收的向日葵用桿子穿起來掛在木屋的走廊橫梁上。
只不過很顯然,過于豐饒的收獲也讓這份因為降雨提前的工作變得有些忙碌尤其那兩位老人都已經快八十歲的高齡了。
“加琳娜奶奶,祖拉布爺爺,需要我幫忙嗎”
將車子停在籬笆院門口的衛燃,推開車門將大半個身子探出來,站直了身體問道。
“是維克多”
祖拉布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神色,“我和加琳娜剛剛還在說如果像昨天一樣有個棒小伙子來幫我們就好了,然后你就來了。”
“今天我還多帶了一些幫手”衛燃說著,用仍在駕駛室里的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得到信號,季馬立刻拉開了車門,讓瑪雅拎著亞娜太太自己做的餡餅和蘑孤醬第一個走了下來。
緊跟著,穗穗也帶著洛拉和卡堅卡姐妹走了下來,并且將隋馨和她的輪椅,以及裝有古琴幽泉的琴盒也抱了出來。
這幾個姑娘的身后,奧莉佳和奧來娜姐妹倆也合力抬著那個木頭箱子從車廂里走了出來。
眼看著車子里烏泱泱的下來這么多年輕人,正在門前走廊里忙活的兩位老人一時間也有些發懵。
朝著奧莉佳使了個眼色,衛燃和季馬倆人面帶笑容的接過了兩位老人手里的活計,在卡堅卡姐妹以及洛拉穗穗和瑪雅的幫助下,將那一個個只比洗臉盆小一些的向日葵花盤用竹竿穿起來,一串挨著一串的搭在了走廊的橫梁上。
與此同時,被搶走了工作的兩位老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后,也被奧莉佳和奧來娜姐妹倆合力抬著的那口箱子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個箱子”加琳娜奶奶難以置信的看著放在走廊桌子上的箱子,激動的用圍裙擦了擦手,“你們是”
“加琳娜老師,您好,我是從圣從列寧格勒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生奧莉佳。”
奧莉佳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箱子,格外坦然的將她如何被自己的導師誆騙浪費了一個暑假整理樂器倉庫,以及如何把這個箱子偷出來,乃至一直希望找到這口箱子的主人,甚至她那位愚蠢的老爹做下的蠢事全都毫無保留的介紹了一番。
最后,這姑娘長長的吁了口氣,“總之,加琳娜老師,我們是來把這些寶貴的回憶還給它們的主人的,萬幸,我們總算找到了這里。”
聞言,加琳娜和坐在旁白的祖拉布對視了一眼,接著又看向了已經完成了晾曬葵花盤的工作,此時正在合力打掃走廊的衛燃等人。
“所以維克多昨天”
“對”
衛燃直起腰,同樣坦然的說道,“我總要確認一下,我要找的人是不是真的是那口箱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