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光消退,衛燃鼻子里最先聞到的,果然仍舊是熱帶雨林特有的濕腐味。只不過,這濕腐味中,卻還摻雜著一絲絲焚燒蚊香時特有的味道。
耐心的等到視野恢復正常,他卻發現,自己此時正躲在一棵橫躺的大樹后面,在自己的腰間,帆布小包里正在冒著藍煙的,恰恰是當初自己親手繳獲的那個白銅蚊香筒。
再看看左右,就像當初第一次和雨果等人相遇時幾乎一模一樣,這顆橫躺的大樹后面,躲著一排滿身泥濘的年輕白人士兵和唯一的一個土著士兵瓦洛洛
而在這顆橫躺的大樹樹冠位置,還有一具穿著英式軍裝的士兵尸體。此時,雨果就跪在這具尸體的旁邊檢查著什么。
趁此機會,衛燃看了眼這些年輕士兵的配置,這些士兵里,有一個裝備齊全的三人布倫機槍小組,和四名使用恩菲爾德的步槍手。而自己和瓦洛洛這倆似乎是編外成員的存在,卻和雨果一樣使用的是歐文沖鋒槍。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瓦洛洛萎縮的一只耳朵以及臉頰上已經愈合的猙獰傷疤,接著又掃了眼遠處雨果小腿上同樣已經愈合的傷疤,衛燃伸手摸了摸頭頂一側,那里只有一條似乎沒長頭發的傷疤,就連自己大腿上的傷疤,也同樣已經愈合,只有一條宛若蜈蚣般的粉嫩疤痕。
只從這些小細節上他就知道,此時距離白光之前,恐怕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而另一方面的細節,卻讓他暗道不妙,此時,無論自己還是周圍其余的士兵乃至土著瓦洛洛和遠處的雨果,大家穿的竟然都是帶著屎臭味的“開襠褲”。而在幾乎每個人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或多或少的長著叢林瘡。
恰在此時,衛燃也覺得自己屁股一陣詭異又熟悉的難耐,肚子也開始絞痛。
得益于曾經還海上拉肚子的經歷讓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患上了痢疾。顧不得許多,衛燃堅持著往樹根方向挪了挪,也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大家為什么都穿著開襠褲了,恐怕這支小隊全員都在遭受著痢疾的折磨。
“維克多,過來看看。”雨果等著衛燃狀況好一些的時候低聲招呼道。
聞言,衛燃立刻貓著腰湊過去,看向了剛剛被雨果擋住了一小半的尸體。
然而僅僅只是一眼,他便立刻皺起了眉頭,這確實是一具澳大利亞士兵的尸體。
這具尸體雖然尚未腐爛,但大腿和小腿以及胳膊上的的肉卻都沒有了,只在右手邊的胳膊上殘存的一小塊肉皮上,能隱約分辨出半只戴著拳擊套,腰間育兒袋里還插著一支手槍的袋鼠紋身。
當然,他遭受的苦難并非僅僅這樣,就連他的后背,似乎都被人用刀連皮帶肉的剔掉了很大一塊,以至于都露出了骨頭。
而在這具“尚且新鮮”的尸體身下,還有一灘尚未干涸,還沒招引來蒼蠅的血泊。
“它們在吃人”
衛燃皺著眉頭低聲說道,“它們的補給中斷了,而且割走這些肉的人,恐怕并沒有走遠。”
“和我的推測差不多”
雨果說完,換上土語和瓦洛洛說了些什么,后者立刻點點頭,一番搜尋之后,沿著地表殘留的一些印記,帶著這支小隊在密林中踩著幾乎淹沒膝蓋的黑色爛泥艱難的前進著。
這一路上,衛燃也發現,走在前面的那些士兵往往走著走著就不受控制的拉起了肚子,但他們卻像是麻木了一樣,任由噴射出來的湖湖沿著大腿流淌下來,根本就懶得處理。
沒等他適應這樣的惡心,他們便在沿途發現了一些似乎是被近距離是射殺的鬼子傷兵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