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結交的那些洋人朋友不一定靠得住,說不定他們能把你賣了。”小蘇媽面帶嘲諷的說道,“還有你這表弟,你信得過他嗎”
見美香不說話只是自己點了顆煙,小蘇媽嘆了口氣說道,“你這表弟我看不透,不過那位植田先生既然想邀請你參加舞會,只要去了,我估計應該就不會太危險。”
說到這里,小蘇媽捏著鼻子走到美香的身邊,伸手從她叼著的煙嘴里拔掉剛剛點燃的香煙,一臉嫌棄的丟到了窗外的院子里,隨后又捏著鼻子往遠處躲了幾步,這才一邊揮動手臂驅散殘存的煙味一邊說道,“到時候我會和植田先生好好談談,找他要個好價錢,我這邊要的茶水錢越多,你也就越安全。”
“所以舞會我得去”美香皺起了眉頭。
“干嘛不去”
小蘇媽理所當然的回應道,“你去了就安全了,而且還能撈一筆,我準備著先找植田要他一千大洋再說。”
“我就值這么點錢”美香一臉苦澀的問道。
“傻閨女”
小蘇媽換上漢語嘆了口氣,借著又換回了日語說道,“我要的多,你身價才高,這洋人做主兒的租界里活著的女人,只有身價高了才能讓那些洋人和鬼子高看一眼,只有被他們高看一眼,才能保自己的周全。”
見美香也嘆了口氣,小蘇媽繼續說道,“咱們終究是女人,是風月場上的女人,這就是咱們的命。舞會我會幫你應下來,但是在舞會之前,你可要藏好了,讓秋實那傻孩子也得藏好了。”
“我會藏好的”美香點點頭應了下來。
“等下午的時候,讓你那啞巴司機多跑幾趟,給家里多屯一些吃的喝的用的,尤其多屯些藥品,萬一打仗了,這些都能值大價錢,也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錢。”
“你呢”美香看向小蘇媽,“你不躲起來嗎”
“我打算賭一把”
小蘇媽刻薄且肥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幾乎閃著光的自信,“我要看看我傍身的那個小鬼子能不能保住我,他要是保的住我,我也能想辦法保住你。
他要是保不住我,我就和他來個同歸于盡燒了他制大煙的作坊,到時候你得著信兒了就趕緊跑。
不管怎么說,你要是沒了,那個鬼子也保不住我的話,我這好日子也算是到頭兒了,活著也實在是沒什么意思了。”
“小蘇媽”
美香換回了漢語,那略帶埋怨的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絲的哭腔。
“我這輩子作孽太多生不了孩子了,好在也不想給那小鬼子生孩子。”
小蘇媽繼續用夾雜著不少錯誤的日語眉開眼笑的說道,“你這賠錢貨就是我的孩子,我總得給我閨女趟出一條活路來。”
“表弟,你先下樓吧。”美香用漢語招呼了一聲一邊偷聽一邊拍照的衛燃。
“好”
裝作聽不懂日語的衛燃干脆的應了一聲,在暗暗的嘆息中轉身下樓,靜靜的聽著身后傳來的,來自那位漂亮大表姐和那位刻薄的小蘇媽隱約的哭泣聲。
對于衛燃來說,暫時他還無從分辨會日語的這娘倆算是好人還是壞人。只是在樓下等了約莫一個小時之后,他又被叫上樓,給這娘倆兒拍了幾張眼眶仍舊殘存著淚痕的合影。
還算融洽的吃完了一頓午飯,穿金戴銀把自己捯飭的格外華麗的小蘇媽雖然又恢復了那副討人厭的尖酸刻薄樣,但最終還是在美香的請求下,在這小樓的前面,和眾人拍了一張合影。
送別了小蘇媽并且約定好了明天就把照片洗出來,美香也將曹啞巴和茉莉叫到了二樓進行了一番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