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第八個路燈了”
當他們二人走出儲藏間的時候,卻發現陶燦華已經換了一身和衛燃身上的穿著近乎一致的中山裝呢子大衣,和守在門口的茉莉一起等著了。
“順子的日語課忘了也就算了,你怎么還把禮拜五的舞會給忘了”和美香同一桌的那位富態的富太太隨手丟出一張牌笑罵道,“這茶話會我不見你每次都來,可周五晚上的舞會,我可一次都沒見你落下過。而且就數你來得早呢,那些來跳舞的公子哥和大學生,你都和他們跳過了吧”
“哎1陶燦華和秋實齊聲應了,帶著那些平均年齡估計都不到18歲的孩子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地下室。
那一臉幽怨和寂寞的少婦說完還翻了個大白眼兒,根本不做遮掩的說道,“咱們就是人家籠子里養的鳥兒,說起來真是不如美香妹妹自由,這能做敢做的也就跳跳舞了,難不成還想著和他們睡一覺不成”
左右一番環顧,美香走到一個瑟縮在路邊雪地里的小乞丐面前,從包里摸出五塊大洋輕輕放在了他身前的破碗里。
衛燃故作無奈的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零露她爹知道了,會不會把我給撕了。”
負責解釋的那位心驚肉跳的罵了一句,接著又膽顫心驚的看了眼衛燃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你自己嘴上沒站崗的不要緊,可別連累我們,那位爺可是美香的表弟1
美香篤定的說道,“前段時間唐大哥出事之后,關家姐弟就緊急轉移了,現在說不好鬼子正懷疑他們倆呢,那位關家老爹巴不得給他閨女找個外逃的借口。”
“嗨1
說到這里,美香卻換回了母語,朝那些仍在忙碌的姑娘們問道,“印完了嗎”
“這首歌叫什么”衛燃等秋實下臺之后好奇的問道。
目送著美香和茉莉帶著那個破衣爛襖的小乞丐走進了繁華的勸業場,衛燃借著大衣口袋的掩護取出煙盒打開看了一眼,隨后又“啪”的一聲扣上煙盒左右看了看,朝著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陳狗魚打了個響指,頗有些頤指氣使的招呼道,“賣煙那個,過來1
“基本穩定了”
“會”
“你們幾個不長眼的可躲著他點走”
另一個帶著濃郁大麻花口音的黃包車夫說道,“就您問的介問題就能知道,您一準不是本地人。”
“剛才那闊太太是誰啊”
“那是剛剛那個闊太太的相好”另一個叼著煙袋的黃包車夫搶答道。
“印完了”
沒等開啟新的話題,負責駕車的陶燦華突兀的說道,同時也稍稍降低了車速。
跟在美香的身后鉆進這扇小門,衛燃發現,這通往隱藏地下室的通道里,掛著的棉簾子比上次進來的時候更多了一些。
這小乞丐雙眼通紅的連連應著,原本想拿起他那討飯的破碗,但還沒等他伸手,那破碗卻已經被茉莉一腳踢到了路燈桿上撞的粉碎。
說話間,一行四人已經鉆進了那輛鬼子轎車,陶燦華也熟練的啟動了車子,碾壓著積雪離開小院,頂著仍在飄落的細小雪花,徑直開往了勸業場的方向。
這下,衛燃也懶得問了,索性在那些輪番獻唱的小姑娘們的歌曲聲中,和沃爾克打著配合,將輸掉的大洋又給贏了回來。
穿過一道又一層的棉簾子,當他們二人最終站在那扇鐵門的門口時,衛燃不由的愣了愣。
然而,讓他絕望的是,當他試圖將這個關鍵信息透露給這倆漂亮表姐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不但根本張不開嘴,甚至整個人都僵住動都動不了,尤其他的喉嚨處和左手虎口的紋身位置,更是火辣辣的像是被蝎子蟄了一樣。
坐在副駕駛的衛燃在陶燦華艱難忍住的笑意中罵罵咧咧的吆喝道,“你過來,拉著老子去一趟亂墳崗,等到了地兒,你特碼自己選個坑,老子今天辛苦辛苦,親手把你埋瓷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