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兩人中間的那名機腹炮手翻了個身,在噴云吐霧中大喊道,“他被英國佬的機炮打掉了半個腦袋,當時他的血和腦漿全都流到我的屁股上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我的老二都已經被染紅了。”
“他只是運氣不好”
給衛燃分煙的機槍手在隆隆的噪音中大喊著說道,“不,應該說這架飛機的右舷機槍手運氣都不算好”
“謝謝你的香煙和提醒”衛燃大喊著回應道,“我是維克多,我該怎么稱呼你們”
“等你活著從倫敦送貨回來,我們再做自我介紹吧”
身旁那名機槍手大喊著說道,“我已經在這個位置自我介紹四次了我都懷疑我的自我介紹是不是帶有詛咒”
“那就等回來吧”
衛燃可并沒有被對方不懷好意的玩笑嚇到,只是三兩口抽完了那支香煙,隨后將煙屁股全都塞進彈殼,又通過舷窗上往里灌風的縫隙將其捅了出去。
只是從一些細節上,他就已經判斷出來,這是一架he111型轟炸機。在空襲倫敦的這個年月還不算落后,但也絕對算不上多么先進尤其在遇到英國人的噴火和颶風戰斗機的時候。
在這樣的隱憂中,這架飛機在震顫和刺耳的噪音中飛上了天空,衛燃也從窗外的天色判斷出來,此時已經是傍晚了,毫無疑問,夜間轟炸無疑要比白天安全的多。
看著舷窗外的夜空里漸漸密集起來的轟炸機編隊,又看了眼腳下趴著的那位機槍手,以及旁邊那個湊到舷窗邊往外看的機槍手。
見他們都沒注意到自己,衛燃立刻側著身子取出了羅伯特相機包,將手伸進去一番摸索之后,先找到相機卸下上面裝著的鏡頭,隨后又找到了那枚廣角鏡頭略顯費力的換上。
最后取出相機看了眼,確定這里面裝了膠卷,他這才收了相機包,給相機上好了發條之后,先將其掛在脖子上,隨后將鏡頭貼在舷窗上,拍下了外面的轟炸機群。
將這臺小小的相機揣進了懷里,衛燃取出酒壺灌了老大一口杜松子酒,隨后扣上了多少能幫忙抵御高空寒冷的氧氣面罩和風鏡,并且戴上了別在腰帶上的防寒手套。
在略顯漫長的焦灼等待中,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衛燃也透過舷窗,隱約看到了地表的英吉利海峽。
“做好準備”
幾乎就在衛燃看到下方的海峽時,耳機里也傳來了一個極具辨識性的沙啞嗓音。
這聲音算不上難聽,但語氣里不加掩飾的高高在上和傲慢輕蔑,卻讓人聽著覺得格外欠削。
前后不到半個小時,衛燃透過舷窗已經可以看到一座燃起了沖天火焰的城市,更看到了遠處那些編隊的轟炸機投下的炸彈,以及地表相繼炸開的火光。
眼見周圍沒有敵人,他以最快的速度扯下一只手套,隨后掏出懷里的相機,隔著舷窗往外抓拍了幾張火光沖天的地表。
都還沒等他收起相機,卻發現機翼有一瞬間被地表打上來的光柱籠罩,緊跟著,這道強光便一閃而逝。
探照燈壞了
衛燃暗道不妙,卻并沒有移開鏡頭,此時,舷窗外遠近各處,高射炮的炮彈炸開的煙團和探照燈亂晃的光柱,以及那些偶爾被光柱照亮的巨大的防空氣球,乃至那些被高射炮打爆或者拖拽著黑煙下墜的飛機,都被地表那座化為火海的城市映襯的格外清楚也格外的可怖。
就在他一次次對著舷窗外按下快門消耗光了相機發條積攢的所有能量的時候,這架轟炸機的機身猛的一顫,同時也小小的往上升了一下。
緊跟著,他便感受到了從投彈艙吹進來的熱風,以及夾雜在這熱風里的硝煙味和煙塵味。
投彈了
衛燃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與此同時,他身側和腳下的機槍手也相繼開火,不知道在防御著怎樣的敵人。
看了眼舷窗外見沒有什么威脅,衛燃以最快的速度給相機重新上好了發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