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黎友福突然說道,“你們可以出來了,運氣不錯,沒有遇到我們的巡邏隊,而且接下來也不會遇到他們了。”
聞言,衛燃和扎克立刻艱難的從藏身的“底艙”爬了出來。
都沒來得及問,衛燃便注意到了兩件事。
首先,河岸的叢林已經變成了光禿禿根本不長葉子的模樣,周圍的空氣中,也彌漫著陳釀落葉劑的古怪味道,就連近在眼前的河道上,都飄著些大大小小的翻肚子魚。
其次,阮清茶已經熄滅了發動機,轉而拿起了望遠鏡,警惕的環顧著兩岸和頭頂的夜空。
再看黎友福和查理,他們倆已經熟練的取下了小船兩側外沿固定的船槳,像是在劃龍舟一樣配合默契的為這條小船著更加安靜的動力。
顯然,就像剛剛扎克猜測的那樣,到了這里,美國人或許安全了,但這些越共恐怕要開始面臨危險了。
即便如此,黎友福和查理依舊劃船劃的格外賣力并沒有絲毫的膽怯,就連阮清茶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相比之下,倒是衛燃和扎克變得有些無所適從,既幫不上忙不知道該做什么,卻又想找點事情做。
“如果你們實在閑著沒事,就幫我們把相機擦一擦吧。”
查理或許是看出了扎克的不安,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相機,連同一塊麂皮一同遞了過來。
見狀,黎友福也暫時停下手里的工作,同樣將他脖子上掛著的相機以及一塊麂皮遞了過來。
接過相機,衛燃不由的一樂,查理用的是美能達和防水的尼康諾斯相機,黎友福用的則是當初屬于扎克的那臺尼康大f和徠卡3,以及那臺本屬于他自己的柯尼卡半格。
一時間,衛燃似乎從他們倆身上看到了當初扎克和黎友福這亦友亦師的二人的影子。
拿著相機面帶笑意的扎克可能同樣想到了什么,一邊仔細且熟練的擦拭著手里那兩臺本就屬于他的相機一邊低聲說道,“這是兩臺好相機,這臺尼康是我出發時我的父親推薦給我的,這臺徠卡是我18歲的時候,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它是我的爸爸媽媽1954年以經銷商的身份去西德參加相機博覽會的時候,帶回家銷售的第一批徠卡里拿來當作展品的那臺,它的雙過片撥桿用起來非常舒服。”
介紹到這里,扎克帶著燦爛的笑容抬起頭,“但是自從把它帶回家,它就一直被擺在吧臺后面的展柜里從來沒有被裝上過膠卷,也從來沒有被按下過快門。
直到我18歲那天,我的媽媽把它取出來送給了我,她當時說,該讓這臺相機發揮它本來的作用了。”
在眾人的側耳傾聽中,扎克將擦拭干凈的徠卡相機重新裝進皮套掛在了黎友福的脖子上,接著又將那塊麂皮仔細的疊成了口袋巾的花樣塞在了對方的上衣口袋里,“特洛耶,讓它在你的手里發揮它本來的作用吧。”
“我的生日可不是今天”黎友福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當然,我知道,它也不是生日禮物。”
扎克聞言笑了笑,卻并沒有繼續說些什么,只是,離著他最近的衛燃卻能清楚的感知到,他此時已經平靜踏實了不少。
輕聲聊著有關相機的話題,這條輕快的小船也在嘩啦啦的劃槳聲中貼著河岸樹木倒映在河面的陰影邊緣疾馳著。
在黎友福三人不知疲倦的忙碌中,當天邊翻起魚肚白的時候,衛燃和扎克也紛紛注意到,河道兩側的植被全都已經掉光了葉子。
“我們要快點,距離碼頭還有段距離。”
阮清茶說著,將她手里的望遠鏡遞給了衛燃,“幫我盯著周圍,尤其對岸和頭頂。”
話音未落,這姑娘已經從船幫解下了一副船槳加入了劃船的行列。
相比接過望遠鏡警惕周圍的衛燃,扎克卻舉起了留在他手里的那臺尼康大f,將賣力劃船的三人以及略顯渾濁的河道乃至兩岸掉光了葉子的植被全部納入了取景框之后按下了快門。
“如果我發現了敵人,你們會參加戰斗嗎”衛燃將假設的問題拋給了忙著劃船的三人。
“是個好問題”
剛剛按了下快門卻像是按到自己的g點的扎克先生一臉愜意的贊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