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護士!抓緊竹筐!”
衛燃回頭大聲招呼了一嗓子,卻因為過于用力,眼前也不由的開始發黑。
攥緊了戳在爛泥里的木棍站穩了腳步,衛燃解開纏在腰間的備用綁腿帶,努力遞給了身后的季護士,直到對方抓緊了繃上勁,他這才再次邁開步子,跟上了似乎在等自己的李壯,并且從對方的手里也接過了一根綁腿帶。
很快,一行六人用繩子將彼此相互連在了一起,頂著傾盆的暴雨,跟著劉班長一點點的艱難的移動著。
如此頂風冒雨的走了能有十分鐘的時間,走在最前面的劉班長卻停了下來,隨后又再次邁開了步子并且調整了前進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衛燃還是提高了警惕,每走一步都看看左右。
奈何,這場突襲而至的大雨除了在極短的時間里順著斗笠邊緣流下來灌滿了他早已空了的水壺,卻也遮蔽了視野,再加上燈光昏暗而且離自己實在是太遠,他連一米之外的地面都看不清了。
近乎盲人一般被劉班長帶著又走了能有將近半個小時,他也逐漸察覺到地面在一點點的抬升,雖然最終沒能讓他們徹底離開泥水,但至少腳下的草甸踩著不像是個無處著力的彈簧床了。
“帳篷!搭帳篷!”劉班長大聲的嘶吼著,那聽不太清的語調里,竟然隱藏著衛燃無法確定的激動和興奮。
顧不得細問,衛燃立刻放下挑著的竹筐。緊隨其后,李壯和張二娃也打開了那卷已經吸滿了雨水的破毯子,在其余人的幫助下,艱難的搭起了一個勉強擋住大部分雨水的帳篷。
“剛剛!”
劉班長坐下來之后,將小喇嘛手里拎著的油燈掛在支撐帳篷的扁擔上,指著他們來時的方向激動的大喊著,“在我轉彎的地方,那里好像有一匹被淹死的馬!”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一邊將銅瓢擺在帳篷外面承接雨水一邊繼續大喊著說道,“漂在爛泥上的馬!肚子脹的滾圓滾圓的!等天亮了咱們去看看!說不定能弄到些可以吃的肉!”
“好!”
眾人激動的應了一聲,他們的水壺、搪瓷缸子等等任何能拿來盛水的容器,也都擺攤一樣放在了帳篷外面,并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便被相繼接滿。
等天亮就能吃上肉了嗎?
所有人在端起裝滿雨水的搪瓷缸子的時候,都不由的咽了口唾沫,隨后咕嘟咕嘟的將冰涼的雨水灌進了肚子里,就好像那雨水里摻著肉一樣。
暴雨帶來的寒冷以及肉食帶來的誘惑,都注定了這是個格外漫長而且難熬的夜晚。
甚至于,可以吃肉的誘惑要遠大于暴雨帶來的寒意,簡言之,擠在狹小帳篷里的眾人都失眠了。
在輾轉反側中,衛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著了幾次,又被凍醒了幾次,他只記得,這場雨都沒停過,眾人中間,那盞勉強可以拿來取暖的油燈也一直都在燃燒著。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的人也因為越來越低的溫度而越擠越緊,等到后來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雨勢也多少小了些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開始打噴嚏吸鼻涕了。
“不能再等了”
劉班長憂心忡忡的說道,“季護士,你來壘灶生火,其余的同志,咱們去看看那匹馬還能不能吃。”
“走!走!”
早就等著這個命令的李壯和張二娃最先鉆出了帳篷,卻難免因為動作過大導致的眩暈又一屁股坐了下來。
“拿上竹筐”
劉班長一邊招呼著小喇嘛和衛燃把李壯二人攙扶起來一邊說道,“還要拿上所有人的綁腿帶,衛燃同志,拿上你的大刀和扁擔,其余的東西能不帶就不帶!”
“是!”
除了因為語言溝通障礙慢了一拍的小喇嘛,其余人齊聲應了劉班長的命令,這就開始解下腿上的綁腿帶和腰間的備用綁腿帶,將其連成一條繩子之后丟進了筐里。
最后拿上需要的東西,衛燃又比劃著讓小喇嘛暫時把他腰間的盒子炮以及徹夜摟著的老套筒留下來,這才算是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依舊由劉班長走在最前面,依舊是小喇嘛舉著油燈,眾人踩著冰涼的草甸子,在時不時的噴嚏聲和吸鼻子的聲音中走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
最終,當劉班長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前面不遠處的草甸邊緣,插著一根綁著布條的木棍,離那木棍不足兩米的泥沼上,果然漂著一匹散發著惡臭的軍馬尸體。
只是
只是眾人都看的清楚,這匹肚子鼓脹渾圓似乎隨時都會炸開的軍馬身側仍舊存在的馬鐙上,還卡著一條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