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弗朗西斯科便轉身離開了這個并不算大的房間,只留下了一盞油燈和一個似乎在擦拭眼眶的蒼老背影。
“等等吧”
衛燃說著,在進門一側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狹小的房間。
這個房間之前或許僅僅只是個雜物間,房間里沒有窗子,反倒在邊角處有不少管道。
而在剩下的空間里,僅有的家具便是一桌一椅一張單人床,以及一盞煤油燈。
這個房間里唯一的裝飾,也僅僅只是本該開有窗子的墻壁上,用白色的油漆寫著的那句標語——“為了你和我們的自由而戰!”
“我沒想到我們之間離的那么近”
虞彥霖說著,已經坐在了那張窄小的單人床邊上,“我也沒想到,咱們才遇到亞倫就害死了他。”
“這句話你說錯了”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將克萊蒙塞進他背包里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當時情況匆忙,克萊蒙恐怕也沒多想,所以這塞進來的東西不但有那套咖啡壺咖啡壺和油壺等物,甚至連他那個小號的煤油燈和一包火柴都一并塞了進來。
“哪錯了?”虞彥霖問道。
“亞倫不是我們害死的,他在來這里之前就做好了犧牲在這里的準備。”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擰開帶著漂亮錘紋的銀皮咖啡罐,用戳在里面銀制小勺子挖了些咖啡粉裝在咖啡壺里,隨后又借著背包的掩護取出水壺,先擰開壺蓋將卡在水壺口的吊墜取出來還給了虞彥霖,隨后往咖啡壺里倒了些水。
扣上蓋子點燃加熱咖啡壺的酒精燈,衛燃仔細的擺好了蛋殼杯繼續說道,“所有人,包括我,包括你,包括約瑟夫,包括之前陣亡的任何一個人。
我們都做好了犧牲在這里的準備,也做好了沒有辦法回到家人身邊的準備。
相比之下,如果必須死在這里,有機會死在朋友的身旁反而是一件好事。”
“說的也是”
虞彥霖灑脫的笑了笑,用力做了個深呼吸說道,“我都開始習慣這種洋藥湯的味道了,以后要是能活著回去,我得給春彩嘗嘗這個。”
“你也開始像個老兵了”
衛燃拿起那包香煙,抽出兩支分給了對方,隨后叼著煙低頭在咖啡壺下的酒精燈引了個火。
“其實沒幾天”
虞彥霖同樣引燃了香煙嘬了一口,“咱們是8號來的,這才19號。”
“能活過這10天可不容易”
衛燃嘆息道,這是戰場不是訓練場,10天已經足夠把任何一個新兵蛋子變成經驗豐富的老兵了。
變不成?變不成老兵,難道還變不成尸體嗎?
“是啊.”
虞彥霖嘆息道,“開始的時候我還數數周圍死了多少認識的人。”
“死了多少?”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記不清了,早就記不清了。”
虞彥霖搖搖頭,“在我數到七十多個的時候我就不再數了,太難了,那些昨個還活著的人,今天就變成了一堆爛肉,你還得拿著手指頭去數,連個名都沒有,就就是個數兒.太難了。”
“確實太難了”
衛燃嘆息道,他雖然并沒有完整的度過這十天的時間,但卻知道虞彥霖說的都是事實。
不說別的,僅僅9號那一天的陣地戰就讓國際旅的傷亡超過了三分之一,這已經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了。
“我都快記不清最開始死在我旁邊的人叫什么了”
虞彥霖嘆息道,“這郵差的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今天來你這里投信的人,明天你給送信的時候人可能就不在了,連他娘的尸體都找不到,唉!”